话虽这么说,林月音终究是觉着难受,觉着自己做了一件太过愚蠢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自掘坟墓。她没有足够的消息,无法判断情势会往什么方向的发展。她唯独能够确认的是,裴颜卿将这个天下都当做了棋盘,而他本人则是执棋的棋手。
他玩弄天下,玩弄人心,玩弄天子。这天底下,就没他不敢玩弄的。如此胆色,如此人才,说是枭雄,都算是客气的。
林月音甚至可以确定,裴颜卿私下里还藏了一支敢战之兵。有了兵力相助,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借势一起,要取这天下便又多了三分胜算。呵呵,或许真有那么一天,这个天下要改姓裴,至于姓刘的,到时候差不多也该死绝了吧。
林月音胡思乱想之际,太子刘湛来到了她的身边,“娘娘也在为流寇反贼一事烦恼吗?”
林月音猛地回过神来,先狠狠的瞪了眼一旁的张永,也不知道提醒她一声。张永委屈极了,他事先禀报过,得了林月音的首肯,才敢将太子刘湛请进来。哪想到,那会林月音正在神游天外,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林月音含笑面对太子刘湛,“太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担心娘娘,所以过来看望。娘娘不欢迎孤吗?”
林月音笑着摇头,“太子说笑了,太子能来,本宫顿觉心喜。”
太子刘湛终于笑出声来。这两年太子刘湛成长得很快,身量拔高,比孝昌帝还冒了半个头。身材虽然还略显瘦削,不似成年人那般健壮,但是任谁都不能再将他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有了自己的想法,绝非当年那个可以被人随意操控的小屁孩。
太子刘湛笑道:“娘娘既然欢喜,不如就留孤在清宁宫用饭。”
林月音愣了下,自始至终,她还是不习惯太子刘湛的亲近。在林月音想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最好是若即若离,不远不近,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彼此心知肚明,有困难时一起解决,没困难时便也不来往。可是太子刘湛却一反常态的想要同她亲近,还要留下来用饭,实在是有些不妥当,不符合林月音的设想。
林月音笑问太子刘湛,“太子不忙吗?朝政大事纷纷扰扰,本宫瞧着陛下都瘦了一圈。”
太子刘湛有些委屈的说道:“孤只能观政,尚无权参政议政。不如皇后同父皇说说,孤已经长大了,也可以替父皇分忧。”
林月音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行。太子有孝心,本宫自然要成全。”
太子刘湛躬身行了个大礼,“孤多谢娘娘厚爱。”
“无需如此,本宫也希望你能早日参政议政。唯有如此,才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多谢娘娘体谅。不过孤还是要留下来用饭。”
林月音抿唇一笑,“太子要留下来,本宫求之不得。来人,命厨房做几样太子爱吃的小菜,今儿咱们乐呵乐呵。”
太子刘湛盯着林月音的笑脸瞧,耳朵尖有些发红,心跳也明显加快。他很羞愧这种感觉,却又享受这种隐秘的情感。他想像一个男人一样,站在林月音身边。犹如孝昌帝那般,可以随心所欲做他想做的事情。
此刻,他却要克制着自己的言行,半点差错都不能有。否则要是引来林月音的反感,岂不是得不偿失。“几日不见,娘娘似乎清减了。”
林月音轻抚自己的脸颊,笑了笑,“是吗?本宫向来苦夏,有所清减,也是难免。”
“孤倒是知道几个养身的方子,一会就命人送来。”太子刘湛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林月音挑眉一笑,“太子有心了。苦夏并不是什么大毛病,等到冬日,本宫就能养回来。”
“总归还是要注重养身。娘娘乃是后宫定海神针,有娘娘在,后宫就掀不起风浪来。故请娘娘保重身体。”太子刘湛郑重其事的说道。
林月音有些看不明白,半大小子的心思果然让人难以理解。她试着转移话题,“贾家如今怎么样?本宫许久没见到贾夫人,就算见到了,也没机会说上两句私房话。”
太子刘湛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笑道:“贾家甚好。这些年安分守己,不敢再如过往一般行事。”
“如此倒是给太子减轻了不少负担。”林月音呵呵一笑,“贾家守规矩,旁人都要说太子殿下约束有方。若是贾家行差踏错,就算太子事先不知情,旁人也要说一句太子无能,不能约束外戚。如今贾家知道收敛,可见他们是真的吸取了教训。”
“娘娘说的极是。孤也时常提醒舅父他们,莫要将陛下的恩宠当做理所当然。皇室不欠贾家的,有朝一日贾家犯事,陛下自然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林月音很高兴太子刘湛能说出这番话,可见这些年他还是长进了不少。林月音问道:“听闻武士信是太子身边第一得用的人,他很好,本宫很欣慰。”
太子刘湛有些激动,脸色微微泛红,“孤改日让武士信来给娘娘请安。”
“无需如此。他身为臣子,能用心辅助太子,本宫很满意。若是太子身边这样的人能多几个,本宫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
太子刘湛呵呵一笑,顺口提起一件事情,“娘娘,父皇真的要派节度使出战吗?”
林月音不动声色的盯着太子刘湛,笑问,“太子可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本宫支持你到陛下跟前畅怀胸臆。”
“孤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见解。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