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用的火折子都是特制,在小雨当中并不熄灭。
有了光,三人往下一瞧,果然望见一人伏在地上,动也不动。看那服饰
王阳右脸色大变,突然伸手将这人翻过来一看:“麻子,果然是我队里的麻子!”
这人穿着粗布衣服,脸上布满麻斑,果然是他商队里的趟子手。庄涣儿伸手在他鼻下试了试,摇头道:“断气有一会儿了。”
王阳右伸手在这老伙计身上按了按:“他怎会死在这里!”先前商队成员经他安排,分批逃往暗道,因此人员变动很大,谁也没注意到何时少了这么个人。他还以为所有手下都逃出去了息地死在了这里。
摸到心口位置,他突然停住,随后将麻子的衣服一把拽开:“看!”
借着微弱的火光,三人都看到王麻子胸膛上的创口,创面很窄,流出的血也不多。走商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剑伤,并且这一剑精、准、狠,刺入的角度也异常刁钻,分明挑断了心脉,可是喷出来的鲜血依旧阻隔在肌肉和筋膜底下,几乎没有溢漏出来,因此哪怕他是趴伏在地,外衣和地面依旧没有沾上多少血迹。
这一剑之凶厉,他生平仅见。
“长剑,剑长一尺两寸。”王阳右按了按死者的皮肤,“死去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莫非这里还隐藏了另一个凶手?”
有一个胡乱杀人的佐大仙人已经够糟糕了,再加一个,他们还有活路吗?是了,这里原本就是凶宅,主厅里还有一个不知来历的沙漏呢。
庄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死者衣服,又伸手摸了摸:“领队,你看,衣襟是完好的。”
“完好有什么奇……”最后一个“怪”字还含在嘴里,他也动容了。麻子前胸后背的衣服都是完好无缺的,那么凶手是怎样刺死他而不损衣物?
不是办不到,可是一个趟子手而已,凶手有必要费恁大劲如此作为?
白玉楼心急如焚,赶紧扯了扯王阳右的衣裳:“王大领队,这当口就别为死人犯愁了,咱早点逃出去比什么都强啊!”
逃命要紧,王阳右只得赶紧爬起来,和两人往书房奔去。
那一处生路,就在书房花园外不足五十丈。本地习俗是君子远秽恶之地,不过当年建这宅子的潘老爷在内急时也不想跑上大半里地。
等他们奔到小花园外头的时候,书房方向已经没了动静。
没有惨呼,没有怒骂,没有虹光闪烁,只余一片静寂,偶尔有风拂过花草,簌簌作响。
这光景,其实比血肉横飞的场面更瘆人。
白玉楼走了一小会儿,忍不住低声道:“那帮仙爷在哪了?”
他声音细若蚊蚋,在风声中几不可闻。可是王阳右还没来得及回音先响了起来:
“在这里。”
这声音真是又突兀、又熟悉,白玉楼吓得当场跳了起来,回头一看,险些晕过去:
佐天泉就站在三人身后,直勾勾盯着他们看。
他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见了,白玉楼觉得,这位上仙眼中露出微微红光,仿佛见了血的饿狼,充满残忍和暴虐的意味。
“其他人呢?”佐天泉问了一句,随后不耐烦道,“罢了,反正全杀光就是。”扬了扬手。
以他的本事,只要打个响指,这里三个凡人都要化作血雾爆开。
秦漱玉被他箍在身边动弹不得,这时按着他手臂又惊又怒:“你疯了,不过是几个凡人,于你何碍!”他杀人越多,就越显疯狂,现在的神情,让她想起了那个癫狂的夜晚。他也是变作了这般模样,然后,她就遭遇了最可怕的噩梦。
佐天泉低笑两声:“杀了也就杀了,杀干净,就能离开这里去找人了。”
秦漱玉修为远及不上他,这时再抓不住。
眼看佐天泉神通就要放出,庄涣儿紧紧捂着嘴才不致尖叫出声。
王阳右反倒踏前一步,沉声道:“你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
这句话当真比什么救命符都好用,连呼啸的夜风都似乎为之一滞。
“什么?”佐天泉也是微微一怔,举起的手缓缓放下,随后冷冷道,“你若想拖延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得痛快了。”
王阳右居然还能笑了一笑:“你着急离开这里,是听信了那个自称为赵小娥的女鬼的话,打算去寻找那个出卖了阿牛的伙计。”他一字一句道,“潘仁寿那个手下和阿牛一起喝过酒,听过阿牛的所有醉话。你想找到他,问问阿牛和潘老爷当初遭遇狼群的经历,是么?”
他用了“自称”两字,佐天泉不会漏听,当下皱眉:“这是什么意思,那女鬼有问题?”
“那女鬼不是赵姨娘。”王阳右淡淡道,“真正的赵姨娘,我见过。”
莫说佐天泉了,连白玉楼和庄涣儿都一起动容。
王阳右居然见过真正的赵姨娘,这说明什么?
赵姨娘是潘仁寿的小妾,平时也是养在后宅当中不见生人的。王阳右能见到赵姨娘,就说明他非但认得潘老爷,并且和潘家的关系还走得很近。
佐天泉紧紧盯着他,厉声道:“那女鬼是假的?那么她说的话,也都是假的?”
倘若女鬼所言非真,那么他所追寻的东西,岂非也是竹篮打水!
他的视线有若钢针,刺得王阳右面上发疼,却依旧挺起胸膛道:“不,我不知道这女鬼从哪里来,然而她除了是个冒牌货以外,所言属实,字字不错。”
一个假的赵姨娘,却说出了潘家的真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