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昔年阴九幽也只能将长天囚禁起来,却取不走他的性命。
可是以神兽孕育后代的艰辛,玄武必不想放弃这个孩子。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她做了什么?
沉夏沉着脸道:“娘亲先前与蛮祖一战,伤势始终未能痊愈,又在上古之战中再度重伤,终于油尽灯枯。那时她本可用上兵解之法,甚至都还有一个办法是将被煞气入侵的身体全部舍却,重组血肉,这样虽然修为大跌,却至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不过那时,她刚刚怀孕,而这两种办法施展出来,都要放弃孩子。娘亲……不愿!”
听众默然无语。“不愿”这两个字,就代表了玄武作为母亲,要付出的沉重代价。
“所以她掉落在地,身化云梦泽,又突发奇想,将自己平生记忆深刻的五件大事化作了梦境,即是后来的固隐山河阵,而将正在孕育下一代的子|宫用此阵保护起来。固隐山河阵不是阵法,不受煞气所侵,因此无论是妖怪还是蛮人,只要不抓住木之精都不能越过它侵害到玄武的后代。”
“娘亲殒落时,不过是刚刚受孕。她替我施了换血之术,将我的血脉替换成纯正的玄武血脉,随后化为云梦泽,才能继续用全身的血肉精华来供养我。”沉夏说到这里,面色平淡,似乎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她毕竟死去很久了,养分不足,我在蛋中呆了三千多年,才积攒到足够的能量破壳而出。”
听到这里,宁小闲不禁动容。玄武竟是毫不犹豫地将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腹中的后代,修为到了她这个地步。已经是参天地之造化,再迈进一步,很可能就到真神之境。
这样壮美的性命历程,这样光明的未来,她为了未曾谋面的孩子,毅然全部舍去。
这是何等伟大的母爱?
宁小闲轻吁了一口气道:“云梦泽的外来者,统统会变成凡人之身。这也是为了保护你而设定?”
“不止。”沉夏摇头。“没有什么规则是铁律,你在第三幕天地也看到了。就因为你们给伽毗罗支了招,玄武渡劫难度大增。那一幕天地时间延长了不说,玄武还险些死去。因此进入固隐山河阵的人能力越弱,对梦境的影响越小,抓到木之精的机率也越小。呵。结果世上还有你们这种怪物,居然只动动嘴就能改变了天地进程。”
她心中一动道:“第三幕天地的结果。我们没有亲见,到底如何了?”
沉夏淡淡道:“玄武熬过了最后一记劫雷,却接不下伽毗罗的偷袭,若不是我出手。她就要死在‘赤炼’之下!”
原来,他们将天地的进程改变如斯,难怪引得这里的天道震怒。她想了想。却想出个关键来:“不对,这固隐山河阵原是为了保护你。怎地反而将你禁锢在里面,不得脱出?”
“固隐山河阵既有保护之责,也能令我了解娘亲生平,最重要的是能够观摩蛮人、蛮祖的战斗方式。这数万年来,蛮人一直在南赡部洲呼风唤雨,娘亲希望我从云梦泽出去的时候,已经对这种族了解极深!”沉夏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按照娘亲原先的设计,哪怕没有木之精在手,我勘破了第五幕天地之后,即有实力外出闯荡,固隐山河阵也会因此而破去。那应该是在云梦泽诞生数千年内,正是蛮族肆虐的时间。可是……可是云梦泽自主运行了那么久,因此而衍生出来的天道规则居然把这一环视为残缺,将之补全!”
说到这里,沉夏面上的肌肉也变得扭曲起来,将一口白牙咬得咯吱作响:“三万年了!娘亲为了保护我而建的世界,居然变作了囚禁我的牢笼!偏偏固隐山河阵之中,木之精和我享有同样的自由,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够不着这鬼东西一下!”
哪怕厌恶此人,这一刻宁小闲还是对他抱以同情。玄武为了保住沉夏花费这么大力气,显然初衷绝不是要将自己惟一的后代囚禁起来。只不过由于身受重伤来不及作最后完善,又或者她并未料到天道运行根本不从人愿,甚至不按照她的规划来进行,这才出现了啼笑皆非的后果。
天道运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哪怕是创出了这个小世界的玄武本人。
但不管如何,沉夏毕竟坐了三万年的大牢,时间之长,和长天有一拼了。
长天一直默不作声,此刻突然插口道:“这般说来,固隐山河阵中出现的宝物,也是你搞的鬼?”
他说话总是直戳中要点。沉夏面上怒色稍祛,突然笑了起来:“不错,当然是我。凭借娘亲留给我的山河阵,我能自由进出大阵,不受这里头规矩所缚,然而我尝试了这么久都无法破阵,只好借助外力。可是南赡部洲上的人,已经知道云梦泽里头的固隐山河阵是个绝阵,有进无出,谁也不愿进来冒险。所以”
“所以你就拣取了外来者遗留下来的宝物,再扔到一幕幕天地之中,以吸引更多的外来者。”宁小闲替他说下去。
“那可是经过我筛选过后拿出来的法器呢,品质很高。”沉夏笑了笑道,“固隐山河阵里头能拣到高阶法器的消息一传出,果然就有不怕死的送上门了。你道这个大阵为什么会有出阵的符物一说?娘亲巴不得将我护得更好,又知道我有山河阵在手,可以自由进出,怎会设置这种东西?”
原来如此。宁小闲叹了口气道:“又是你?”
“自然还是我。”沉夏拔了根草叶在嘴里细细嚼着。这样痞气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充满了随性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