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袁静兰就要返家,简桐大清早就起来,将家里各个角落再打扫一番。大门门铃响,简桐以为是兰泉,开了门才看见门口站着的是靳长空。
“伯父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事?”
这几天因为吴冠榕也身体有恙,所以靳长空没怎么出现在袁静兰的病房里。简桐没想到他一大早会来家里找她。累
“小桐,我可以跟你聊两句么?”
简桐闪身请靳长空进来。
有些事,早晚都要挑开.
“小桐,我想你也已经猜到,我当年曾经热烈地爱过你妈妈。”靳长空握着茶杯,抬头环视小小的房子,眼睛里流露出柔情,“当年的梦想就是能与她长相厮守,就在这座小房子里也没关系——只可惜,事与愿违。”
简桐垂下眼帘去,“伯父,我猜到了。您做事与兰泉相似,并不刻意瞒人,所以我很早便能感知。”
靳长空轻轻笑起来,“当年你妈妈与你今日相貌很是相像,眼睛里的倔强更盛。纵然万千人里,也一眼就能看见她。”
简桐握紧茶杯。茶水的热度点点穿透瓷杯,熨帖了手指,可是简桐却只觉得那手指冰凉,“伯父您有话不妨直说吧。您与我妈曾经的故事虽然美好,但是我知道您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给我讲过去的故事。”
靳长空笑起来,却没着急说话,手指在茶杯上犹疑了良久,这才缓缓说,“小桐,当我女儿吧。”闷.
房间里很静。五一长假最后的时光,所有人都在珍惜,所以大家都不急着早起出门,好像整个城市都在睡懒觉。
靳长空的声音也很轻,渀佛怕惊吓到简桐,极尽小心翼翼了。简桐自己也努力冷静下来,仰起头去望靳长空的眼睛,甚至努力想要笑一下——可是手指却那样凉、那样僵直,一不小心还是将掌心捧住的那杯水打落地上,泼洒了一地……
“小桐!”靳长空惶急起身,奔过来一把握住简桐的手,“烫着没有?”
简桐笑着,推开靳长空的手,“没事。茶已经凉了。”
靳长空没顾简桐的推拒,径自进了厨房,打了一盆冷水过来,攥着简桐的手指浸泡在冷水里。
靳长空努力显得轻松,“糟糕啊,原来伯父这样不受欢迎,想当你爸爸,竟然让你这样激动。”
简桐也努力保持平静,“伯父真爱说笑话。听琴姐不就是您女儿么,何必还要我做您的女儿?”
靳长空坐下来,望着简桐的眼睛,“听琴是我女儿,可是她从小就跟着她妈妈改嫁到香港去,如今更是改姓了骆。她继父对她也是爱若己出,这么多年都没跟她妈妈再要属于自己的孩子——就凭这,我便决定不跟骆东杰抢这个女儿了。听琴自小跟我的感情也不深,反倒跟她继父好些,我便也顺其自然。”
靳长空轻轻叹息,“我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就是当年没能跟你妈妈在一起。所以老来,便尤其觉得膝下空虚——所以我愿意将小桐你当做我亲生的女儿,行么?”
简桐垂下头去,“伯父,多谢您的心意——是不是我妈妈她,她……”
妈是个要强的女人,这么多年独力拉扯她长大,绝不允自己有一言一行的差池。从吴冠榕讲的那个故事里,简桐也能够猜到,妈当年在靳家一定受过许多委屈,靳长空也一定伤了她的心——所以如果不是妈的身体到了穷途末路,妈又怎么会做出这样托孤式的做法来?
靳长空垂下头去,“小桐,你妈妈爱你,这世上她唯一放不下的人便是你。如果你想让她安心,便接受她安排。”
靳长空说着苦笑起来,“我当年虽不是你妈妈的良人,但是老来却一定会郑重做好你妈妈的托付。小桐,相信我。”.
中心医院病房。
靳长空和梁叔忙里忙外去办理出院的手续,简桐坐在病床边为妈削一只苹果。
袁静兰望着简桐的神情,轻声问,“你靳伯伯都对你说了?”
简桐努力微笑,“说了。”
忍了忍,还是问,“妈,为什么是他?其实如果您想托付,至少还有梁叔。私心里,我早已经将梁叔当做半个父亲。”
“别胡说!”袁静兰敛了笑容,“我跟你梁叔,这一辈子只能是朋友。我已经拖累了他这么多年,不能继续再将你这副担子也交给他。”
简桐垂下眼帘去,“可是妈,为什么是靳长空?当年他惹您伤心,不是么?”
袁静兰愕了愕,她并不知简桐已经从吴冠榕口中大概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便只能以为是母女连心,或者是靳长空大致说起过。袁静兰只是淡淡微笑,“那么多年的事情,都过去了。人上了年纪,那些爱啊恨啊便都已经远去,彼此如今只是多年老友,再没有什么爱恨情仇。”
“只要是老友,妈妈便能安心托付。他的性子与兰泉相似,看着轻狂,其实做事却最为妥帖。”
简桐削了一半的苹果垂下来,只觉妈的话那样言不由衷。
“妈,靳长空对我而言还是陌生人,您没理由无缘无故将我托付给他。”
袁静兰凝望着简桐的侧脸,心下也是恻然,“小桐,他会是最好的人选。慢慢的,你就会明白。”
少顷,靳长空与梁俊生办了出院手续回来。
靳长空明白说,“小桐,伯父希望正式与你办手续。只是口头的干爹、干女儿,许多事情在法律上不方便执行——只有你成为我合法的女儿,小桐,伯父才能更好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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