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朱云霞的唇边,也浮现出一缕惊喜外加幸灾乐祸的笑容,丁芷兰的心情,简直好到快要飞上天了。
这道鳆鱼老鸭汤,多放了盐,乃是铁一般的事实,只要朱云霞一张口,便是南叶万劫不复之时!
快说!快说!言语尽管刻薄,措词尽管不留情面!丁芷兰在心里大声地呐喊催促着,脸色由于激动,竟变得通红。
朱云霞未辜负她重望,带着满脸讥讽笑容,冲着南叶道:“我还道你手艺如何高超出众,原来竟连一道汤该放多少盐都不晓得……”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很好,继续!丁芷兰见她真开了口,再无顾忌,笑得肆无忌惮。
南叶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猜着了七七八八,不免恼火非常,但汤里多了盐,确是她大意,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是不对,只得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丁芷兰见她无话可说,愈发得意,只差笑出声来了。
然而,不等朱云霞把嘲讽的话说完,顾端却是万分羞涩地开口:“怎么,我把盐放多了么?见谅见谅,第一回调味,难免手生了些,早知道该让南叶亲自来的。”
嗯?这道菜是顾端调的味?朱云霞立马住了嘴。堂堂夔国府的世子,可不是她惹得起的。再说人家主子亲自赌菜,本来就是图个乐子,哪能这么较真,她一个专业厨师,去挑业余主子的错,那丢的不是顾端的脸,而是她的脸了。
在徒弟们的提示下,朱云霞还及时补救了一句:“其实这道汤也只是稍稍口重了些,算不得非常咸,夔国府世子极有做菜的天赋,假以时日,一定厨艺出众,连我们都要甘拜下风了。”
“这道汤竟是你调的味?”陆子美惊讶着把一巴掌,拍到了顾端的肩膀上,嘲笑他道,“你又不乐意尝鱼,不咸才怪!”刚才朱云霞讥讽南叶时,他就打算为南叶申辩了,原来这汤是顾端做的,那正好,省了力气了。而且他就说嘛,南叶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永康侯府的世子周柏笑着又喝了一口,道:“其实味道还不错,没咸到哪里去,广元还真有些本事。”
周慕贞的口味最为挑剔,不过既然自家亲哥哥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唱反调,便只瞅着陆子美笑:“你什么时候也来露两手?不然咱们倒像被他们比下去了似的。”
“改天改天!”陆子美大手一挥,大有绝不能服输的架势。
他的哥哥,成国府的世子陆丰逸,一直只顾着埋头尝菜,没发出过任何声音,此时突然抱起那碗鳆鱼老鸭汤,整碗咕咚咕咚地朝嘴里灌,那汤汁直淌到他的胸前,顺着衣襟滴答滴答地落到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
众人顿时傻了眼,连忙上前去劝,又叫丫鬟来收拾。
陆子美大感尴尬,忙拖着陆丰逸退场,一面拽他,一面干巴巴地向众人解释:“我哥他口重,口重……”
这些公子小姐,都多少知道些陆丰逸的情况,一边安慰陆子美没关系,一面勒令各自带来的下人封口。
经这一番闹腾,完全没人还记得那碗鳆鱼老鸭汤,这场赌菜,就这样风平浪静地结束了,至于最终胜负如何,那是皇上的事,他们没资格定论。
方才万分激动,笑得最为灿烂的丁芷兰,完完全全地被众人遗忘了,那碗她精心安排的加料鳆鱼老鸭汤,竟因为顾端一句“我调的味”,变得再正常,再普通不过。
而顾端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把南叶择了个干干净净,就算那碗汤能有什么,也完全达不到她预期的目的。
那碗汤,真是顾端调的味么?南叶好像是没来得及朝里加盐……难不成是什么时候她走了神,没见着顾端加盐的举动?丁芷兰迷茫了,她总不能去怪顾端罢,她可舍不得……
众人都散场了,姜国府世子丁斌,因为怪丁芷兰多嘴请众人尝菜,故意没去叫她,场地上,转眼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如玉大着胆子来请她回去,却被她一个巴掌扇到了脸上,只好眼泪汪汪地把嘴给闭上了。
她这般费心思安排,居然还是让南叶给逃脱了!丁芷兰迷茫过后,恨得把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不过没事,既然她已经收买好南叶身边的人,以后就多的是机会,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就不信,南叶就没有落马的那一天!
丁芷兰这样想着,心情又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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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菜散场,顾端若无其事地随其他公子小姐一起走了,南叶望着他的背影,竟是连一声谢都没来得及说。
香秀故意落后两步,同她一起走在了最后面,低声而又激动地道:“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世子竟把责任揽了过去!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心又有担当的男人!”
“可不是。”南叶感叹道:“今儿如果不是他,我今后再想有参加赌菜和斗菜的机会,可就难了。”
香秀亦叹:“你说的是,你以三等厨娘的身份,屡屡参赛,本来就已经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会儿好容易揪出你的错来,还不得朝死里整?今儿世子把汤咸的责任揽过去,可是为你解了大围了。”她说着说着,又自责起来:“都怪我,要是能有你那样一双火眼金睛,也不至于到了最后关头,才发现汤咸了。”
她学做菜的时间,比她多好几年,眼神比她精准也是正常的,南叶安慰她道:“今儿见着了,也就算学会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就瞒不过你了。”
香秀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