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叶仿佛不知翠云在偷窥她一般,十分自然地打开纸包,对一旁好奇打量琼粉的含雪道:“琼粉是用石花菜做的,因为石花菜也叫琼脂菜,故而得名。”
含雪问道:“石花菜我倒是见过,但这是怎么把它磨成粉的?”
南叶道:“琼粉可得来不易,石花菜先去根,洗净泥沙,再用淘米水浸泡三天,每半天换一次水,直至石花菜颜色脱尽,然后捞出来晒干,拿石碾或药臼碾碎。碾碎后,还要将其放入水池浸泡,漂洗,最后拣去杂质,捞出晒干,方成你现在看到的琼粉。”
“这么复杂?”含雪诧异吐舌。
香秀则感叹:“南叶,你怎么什么都晓得。”
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厨师,除了知其然,还得知其所以然,了解各种半成品食材的制作方法,乃是必修的功课。南叶微微笑了笑,拿勺子舀了一小勺琼粉,放进了砂锅里。
翠云早已在旁边等到心焦,此刻见她终于开动,赶忙照学,拿起小勺,舀了差不多分量的琼粉,也放进了砂锅里。
怎么都用琼粉?这是做什么?含雪此时才发现她俩步调一致,好奇地朝翠云看了一眼。
倒是南叶,根本没理会翠云,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她朝砂锅里搁过琼粉,又拿水瓢比着,加了足足半锅清水进去,待觉得比例差不多了,才加入白糖和米醋,搅拌均匀,然后把砂锅端到了炉子上,大火烧沸,再改小火慢慢熬着。
翠云依葫芦画瓢,加水,加白糖,加米醋,就连用水量,都是照着南叶来的。
含雪频频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发现了端倪,惊讶叫道:“翠云,你怎么照着南叶的学?你自己不会做琼粉?”
翠云被她当众戳穿,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她一眼,道:“还琼粉呢,连琼脂冻都不知道,嚷嚷些什么?这东西满大街都是,谁人不会,凭什么说我是照着她学的?”
她这话倒也不假,她可是学坊的高材生,又天天跟着王大梁这个管事混,怎么可能不会做琼脂冻,之所以照着南叶学,是因为弄不懂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生怕做错了,所以才不敢按着自己的来。
二夫人的指示,可是做一道既平常,又能凸显尊贵的菜,琼脂冻,无论怎么看,都只有普通,没有尊贵,南叶为什么会挑了这么一道菜呢?以她的精明,肯定不可能是胡乱选的,只不过这其中的缘由,她还猜不出来罢了。
不过猜不出来也没事,今儿且让她耍一回无赖,全盘照抄,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虽说以她的傲气,是不屑于学南叶的,但无奈自从来到夔国府,就时时处处被南叶压着一头,她实在太需要有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了,不然永远只能活在南叶的阴影下,当上厨房总管,恢复自由身的希望也飘渺无期了。
含雪而今没了靠山,不敢再有从前的狠脾气,被翠云这一瞪,就不敢再作声了,只是不停地小声嘀咕,为南叶鸣不平。
南叶却跟没听见似的,唇边啜着一缕微微笑容,亲自守在炉子旁,看起来心情轻松得很,完全没在意翠云抄袭她。
翠云照搬南叶的做菜步骤,香秀早就看了出来,只不过以她对南叶的了解,她肯定有后招,不可能任由翠云做的菜和她一模一样。
只是心里再清楚,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也还是忐忑不安,更何况,此次菜品的成败,关系着她的未来。
一想到自己曾经的誓言,若是要给人做妾,就拿一根绳子了却此生,香秀心里就涩涩的。
觉察到香秀的情绪低落,南叶仰头冲她笑了一笑,想让她安心,可惜香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察觉。
砂锅上并没有加盖子,南叶除了照看火,还不时地探头看一眼,锅里的琼粉汁,咕噜咕噜地冒着小泡,水分一点点被熬干,渐渐变得透明而又粘稠。
含雪站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这东西她不用尝,都能猜到不好吃,南叶做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还有翠云,真是奇怪,居然照着南叶学,这又是为了什么?没听说她们之间有比试啊。
锅里的水,还剩三分之二,南叶突然抬起头,道:“含雪,你不是要给我帮忙么,现在事情来了,赶紧替我去办!”
“什么事?你尽管说!”守着炉子,是非常无聊的事情,含雪倒宁肯跑跑腿,闻言精神一振。
南叶道:“衡清轩的水晶紫,荣寿堂的陈紫,知望居的金橘,赶紧去帮我讨些来,就说二夫人有急用。”
“得令,我这就去!”既然是让她打二夫人的旗号,讨来应该不难,含雪马上拔腿去了。
翠云见了,立马傻了眼,她一样是给二夫人做菜,自然也可以打着她的旗号,去讨这些东西,但含雪已经跑在了前头,如果她再去,世子他们岂不是以为二夫人是神经病,几个果子还派两拨人来讨?
二夫人那臭脾气,她可不敢让人以为她是神经病,不然传到她耳朵里,吃不了兜着走!
但南叶这分明是要做创新版的琼脂冻,她如果不照着学,就全无意义了。怎么办,怎么办?翠云急得团团转。她就知道,南叶不可能真做普通的琼脂冻,果然她留有后手,真是害苦她了!
香秀此时也明白过来,暗暗欢喜,南叶真是聪明,先不动声色地任由翠云抄袭,然后出其不意地亮出新招,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这下好了,翠云讨不来那些果子,就只能做普通的琼脂冻,一定是不如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