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叶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抬头愣愣地看了王大梁一会儿,方才慢慢回过神来,道:“不就是教您炖鸡的事么,我又没反悔,您挑个地儿,我马上教您。”
“爽快!咱们这就去小灶间。”王大梁已经快被“三个月五道新菜”的处罚折磨疯了,远不复往日的气势汹汹,态度和缓了不知多少倍,只差跪求南叶赐教新方了。
南叶这会儿的确没事,只好定定神,跟着王大梁朝西厨房去。
路上,王大梁向她道了恭喜,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明明是我的成名作,却让你翻新出了花样,拿了个人得分第一。”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王大梁居然会讲这么客气的话!南叶诧异着,谦虚地道:“王管事过奖了,我们这也是误打误撞。”
“你一向有本事,西厨房这些厨娘里,就数你最出挑,连那几个一等厨娘,都比不了你。”王大梁执意把她朝好处夸,说着说着,话题就带到了更远处去,“听说你以往总做的杏酪,还有上次给白总管和世子做过一回的银面儿馒头,竟并非效仿苏州曹家,而是自创的?”
南叶愣了一愣,诧异道:“王管事这是从何说起?”
王大梁感慨万千:“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几个新菜来,你却是随便鼓捣鼓捣,就是一道自创菜。听说今儿在花厅里,你做的银面儿馒头和杏酪,连曹三娘都自愧不如?”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南叶先是疑惑不解,不过稍稍想了想,就明白过来,王大梁肯定是被那五道新菜给逼急了,竟不惜放低身段,跟她套近乎呢。她心中暗自发笑,道:“王管事急什么,我那道炖鸡教给您,就是属于您的自创菜了。 [
对,的确不假,等他学会炖鸡的做法,他那五道自创菜的目标,便少了一个了,但是,还有整整四道菜啊,也许这四道菜对于南叶而言,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却是整整半年都没想出几个新菜的人,这四道菜,可算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王大梁心里着急,却不知该如何套南叶的话,他挠腮抓耳一时,突然有了办法,干吗非要追着南叶问啊,把她盯紧些,再买通买通她身边的人,抢先把她正在研究中的菜上报给老太君,占为己有,不就行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更可行,心情骤然轻松,开始向南叶打听她的日常时间安排。
南叶倒也没隐瞒,反正她一天到晚都在西厨房,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因此王大梁问什么,她便答什么,非常配合。
她的态度,让王大梁十分满意,两人有说有笑,和和睦睦地先到库房领了只乌鸡,再去了西厨房,进了小灶间。
香秀和深冬看见南叶回来,自动自觉地来帮忙,王大梁想了想,把含雪叫了来,让她给自己打下手。
含雪已被王大梁抛弃多时,忽见他唤,真是惊喜交加,几乎是怀着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踏进了小灶间。
把含雪也叫来了?她还正准备让香秀和深冬回避呢。南叶万分不解:“王管事,从今天过后,这道炖鸡,便是您的独门绝学了,您当真要让她们都在场?”
王大梁挥了挥手,十分大方地道:“只要你们都承认,这是我自创的菜就行,至于什么独门绝学,就算了罢,我没那么小气。”
自创的菜?独门绝学?他连独门绝学,都肯让她来学?含雪听了他这话,就更激动了,眼中竟是泪花点点。
香秀和深冬,都不太明白状况,不过既然王大梁愿意让她们留下,她们也便没说要走,反正就算不稀罕这道菜,也得给南叶做个伴,免得她被王大梁欺负了去,毕竟王大梁是什么德性的人,她们都知道。
要做炖鸡,自然得先把鸡收拾好,王大梁一声令下,含雪跑得飞快,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重任一般。香秀看着含雪拎着鸡飞跑出去的背影,暗自摇头,看来她还惦记着王大梁,尚未忘却旧情呢。
一时乌鸡收拾干净,王大梁接过来,交到了南叶手中。
南叶把乌鸡整只装进炖锅,撒盐,加冰糖,搁桂皮,最后,拿起一瓶酒,让王大梁看清楚后,尽数倒了进去。
香秀和深冬帮着她把炖锅坐上炉子,大火烧开,文火慢慢炖着。
南叶擦擦手,对王大梁道:“这便是全部的做法了,等乌鸡炖烂,便可起锅。”
王大梁到底不是新手,拧开空酒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道:“最关键的地方,便是这瓶酒,是不是?”
南叶点头,道:“不愧是王管事,一语中的,这炖鸡的做法,简单无比,并无特别之处,全因有了这瓶酒,方才与众不同。”
不错,做法简单,但却有旁人不易窥见的诀窍,王大梁表示非常满意,赞道:“难为这鸡炖出来,完全尝不出酒味,只觉得浓香扑鼻。”
因为华朝的酒,度数不够高嘛,炖煮的过程中,酒味早就挥发掉了,哪儿还尝得出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做出这般美味的炖鸡来。不过这锅炖鸡,绝非最美味的,要想达到顶级滋味,还有非常大的提升空间,只是这法子,她就不会告诉王大梁了……南叶望向正炖着乌鸡的炉子,唇角轻扬。
几个人在小灶间里足足守了一个时辰,总算等到乌鸡炖烂,王大梁迫不及待地舀起一碗,不顾汤还烫嘴,急急忙忙地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鸡肉,觉得这味道,和上次南叶所炖的一模一样,方才完全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