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顾端领了皇命,出京办差,至少得五六天才能回来,老太君虞氏得此消息,马上来神,命人上医馆,不顾医女的阻拦,把香秀抬上车,送去了离城最远的庄子上。
等到南叶中午去看香秀时,才发现医馆空空如也,一时不禁有点错神,顾端明明打点好了医馆,留了足够的救治费用,他们怎么还是把人给送走了?待她问过医女后才知,原来香秀,是被老太君强行接走的。
看来,虞氏在和她的斗争中,长了智慧,沉得住气了,大半个月以来,一直不闻不问,非等到顾端不在京中,才出其不意地下手。
病重的奴仆被丢到庄子上,基本上就是等死了,香秀又还在昏迷之中,渴了,饿了,都不晓得说,只怕不出三天,就没命了。不行,她得救香秀,立时,马上!
南叶心急如焚,焦躁的心情,简直比那日被杀手追杀更甚。身为奴仆,现实总是悲哀地让人想哭,其实她有钱,上次皇上赏了那么多银子给她,即便散出去大半,剩下的,也足够她置办个小宅子,把香秀养起来了,但是,她是个没有户籍的下人,根本没法买房子,只能看着银子,干瞪眼。
有钱都没处花!有钱都没法救人!这大概也就是西厨房为什么竞争激烈,人人都想当上厨房总管,重获自由身的原因了。
南叶失魂落魄地从医馆出来,漫无目的地走上大街,脚步虚浮地像是踩在云端上。
尽管情况紧急,但活儿还是得干,不然白白给了老太君借口,又要来和她过不去了。南叶恍惚着,回到西厨房,同深冬一起准备大小姐下午的点心。
深冬见她这幅模样,自然要问,南叶没有瞒她,讲了实情,深冬一下子就呆住了,伏在案板上,嚎啕大哭。她真是太笨了,还以为只要勤奋努力,就能换来她们三人的安宁生活,而今看来,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身为奴仆,就是主子脚下渺小的蚂蚁,主子想要踩死你,根本就不用事先知会。
香秀这一去庄子上,肯定又冷又饿,怎么熬得过去……
深冬觉得,即便那日被杀手追着,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如果现在老太君身体康健,她们或许还能大着胆子到荣寿堂去,据理力争一番,但如今她躺在病榻上,若是一番争执,加重了她的病,就算世子回来,都保不住她们了。
越是危难时刻,越是不能鲁莽,深冬牢记着南叶的话,默默地流泪。
南叶也在流泪,泪珠子一粒一粒,落到了为大小姐准备的食材上,她把浸了泪的食材拿去清洗,但还没清洗干净,眼泪又落了下来。如此反复了好几遍,她干脆把食材朝筐子里一扔,坐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深冬还从未见过南叶如此失态的时候,一时怔住,倒忘了哭泣。
哭声渐渐引来了好奇的厨娘们,最后,连马六嫂和卢梅芳都赶了来,把小灶间挤了个满满当当。
马六嫂看看案板,空空如也,南叶竟是连大小姐下午的点心都没准备,就坐在这里哭了?她看着南叶,惊讶无比:“你这是怎么了?”
卢梅芳也留意到了空无一物的案板,同样惊讶无比,在她的心目中,虽然南叶只有十三岁,但即便天塌下来,她也不可能哭成这样的。
南叶见这么多人都在看她,慢慢地抹干了泪,但依旧坐在地上,没有起来,道:“香秀被赶到庄子上去了。”
原来如此!香秀是她最最亲密的好友,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就已经够让人难过了,何况又被赶到庄子上去了。而且她们心里都清楚,去庄子上,就等于等死,南叶只怕是见不到香秀最后一面了。
马六嫂叹了口气,伸手去拉南叶,道:“别哭了,香秀如今这幅模样,被赶到庄子上去,是迟早的事,这就是我们的命。”
命?当初她手腕受伤,不是也险些被赶到庄子上去么?现如今,还不是依旧待在西厨房,活的好好的!她才不信什么命!就算真有所谓的命运,也一定攥在自己的掌心里!
南叶没有理会马六嫂伸过来的手,依旧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道:“香秀性命堪忧,我心里头难受得很,这几天的活儿,恐怕是干不了了。”
干不了活儿了?这是什么意思?身为下人,就算爹娘老子死了,也是不兴服丧的,她不过一个好友身处险境,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她真是好大的架子!马六嫂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卢梅芳站在旁边,却是眼睛一亮,心情骤然激动,几步冲上前去,道:“这是人之常情,换了我,肯定也心痛难忍,做什么也提不起劲来,你且安心地歇着去,活儿我来帮你做,放心好了。”
马六嫂一听,瞪大了眼睛,心里后悔地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南叶主动怠工,这么好的夺权机会,她居然没有把握,却让卢梅芳抢了先!真是的,南叶想歇着就歇着,她同她置的哪门子气啊,平时盼着她离开西厨房,都没机会呢。都怪她,自从南叶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就把她恨上了,凡是她说的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压根就没仔细想想,有没有利益可图。
不过,她西厨房第一管事的身份,是用来做什么的?那可不是摆设!马六嫂懊恼过后,定了定神,摆出架子来,选择性地无视了卢梅芳的话,故意斥责南叶道:“你手里的活儿那么重要,岂能想歇就歇?你歇着了,宫中的药膳怎么办?大小姐的减肥餐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