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黑云低压,第二日,竟是个阴霾沉沉的坏天气。
“怕是要下雪了。”顾端站在窗前,负手朝外看着。
“下雪好!雪地里烤鹿肉,乃是一绝!若是不嫌麻烦,火堆里还能埋只叫花鸡,再加两个烤红薯!”南叶在屋里窸窸窣窣地换着衣裳,兴奋大叫。
顾端听着,都直想流口水,笑道:“那你把鹿肉备好,等我下次回来,烤给我吃。”
“行!”南叶应着,推门出来。
今儿因为要去庄王府,她没有穿深青色的制服,而是穿了一件红梅短袄儿,下面配着白色的挑线裙子,恰和顾端的白袍,相映成趣。情侣装呢,这是。南叶偷瞥了顾端一眼,抿嘴一笑。
顾端不懂什么是情侣装,但这套衣裙,是他送给南叶的,他还记得,因此心情愉悦得好似春花绽放。
他上前帮南叶正了正腰间的玉佩,又去看她脖子上的玉坠,笑问:“听说因为我的印章,你被圣上为难了一回?”
没等南叶回答,他突然觉得不对劲,把她领子里的姻缘符拖了出来,疑惑道:“这不是我求来的那个啊?”
这就被他发现了……南叶只得把虞素妞丢了她的姻缘符,她赶赴白马寺另求了一个的事儿,讲给他听。
可恶!居然敢丢他的符!顾端面色微沉,道:“以后少跟她来往,见着她,就让葛云去拦。”
不用他说,她也会见之绕道,南叶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挑的媳妇就是机灵,丢了姻缘符,马上又去求了一个,看来我们这亲,是结定了……”顾端握住她的手,带她朝外走。
“谁是你媳妇!”又来了!南叶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但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依恋的心来,舍不得挣脱,只得随他去了。
顾端就这样握着她的手,一路携着出府,于大门前登车,赶赴庄王府。
顾端的车,南叶不是第一次上来,但上回只是匆忙一瞥,没有多留意,这次她时间充足,细细打量,发现车内既宽敞,又舒适,特别是角落里摆着松软的靠枕,手边就有小炉子,上头咕嘟咕嘟地煮着茶,炉子旁边又有小抽屉,打开来,满满的都是零食,咸的甜的,软的酥的,一应俱全。
南叶含着一块甜甜的橘子糖,忍不住感叹:“你太会享受了。”
享受?恩,他是爱享受,但还不至于跟个小姑娘似的,躺在车里吃零嘴儿,这些配备,都是他昨晚催着小厮们去置办的,只为她今儿上车后,能坐得舒舒服服。
顾端挨着南叶躺了下来,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因为糖甜,眉眼弯弯,他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庄王府的酒宴,内,由于天寒,外头又没雪景,四面的帘子都拉了下来,显得很有些阴沉沉。而且今天赴宴的,都是在朝堂上行走的男人们,鲜见有女眷,就连作为主人家的庄王妃,都不见身影,看来,他们今儿是要借酒宴,谈公事了。
顾端带着南叶,到暖阁内走了一圈,方才送她去了庄王府的西厨房。
庄王府和夔国府,因为结亲又退亲,闹的很僵,以至于厨房内的厨娘们见了南叶,也显得有些尴尬。火烧嫂跟南叶熟些,过来跟她打招呼,笑道:“你们世子好挑剔,来我们府赴宴,还要自己带厨娘。”
旁边就有人阴阳怪气:“他们世子哪里是挑剔,分明就是离不得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南叶有重任在身,才懒得和别府的人作口舌之争,只冲火烧嫂淡淡地笑了笑,就自顾自地准备食材了。深冬是单独乘坐的马车,自角门赶了来,给她帮忙,听见些酸言酸语,虽然眉头紧皱,也没出声。南叶暗自庆幸,带来的帮手是深冬,不然换成香秀那个爆脾气,早丢下正事儿,去和他们拼命了。
熏煨肉,无骨排,爆炒羊肉丝,南叶都是做熟了的,深冬亦看着她做过,两人配合起来,十分娴熟,庄王府的人,都知道这是她的绝学,不时有人过来偷瞄,想要偷艺。
这些人真是……既要说南叶,又舍不得她的手艺,看来不论是庄王府西厨房,还是夔国府西厨房,人心都是差不多的。不过,他们以为南叶的绝学,光凭看两眼,就能偷去?真是可笑。深冬自信地提刀切菜,根本就懒得赶他们。
一时熏煨肉和无骨排都送了上去,南叶开始给羊肉丝挂浆。其实这道菜,讲究的是火候,根本不用挂浆的,但她的手腕一直没有康复,拿不了锅铲;深冬的功夫又还不到家,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事先给羊肉挂浆了。
这时候,有个小厨娘自门外进来,走到了她们的案板前,南叶原以为,又是个来偷艺的,就没在意,但没想到,那小厨娘却朝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挨着了她的胳膊,迅速把一枚别针,塞进了她手里。
这是做什么?南叶心生狐疑,待要细问,那小厨娘却迅速离开,消失在了门外。
她低头朝手中看去,那小厨娘塞给她的,乃是一枚葡萄别针,紫莹莹,胖嘟嘟的葡萄。咦,这样的葡萄别针,福宁郡主不是送过她一对么,那小厨娘突然又塞给她一个,是什么意思?
南叶心生疑惑,将别针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最后竟发现这枚别针中间,有一道缝隙,里头好像夹着一张小纸片。借别针给她送信?谁?是善意,还是不安好心?她此时身在庄王府,不得不多想。
南叶犹豫片刻,怕被人诬陷,没有躲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