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能应付,你安心躺着,把伤养好,等我娶你……”顾端轻轻按住南叶的手,低声劝说。
但南叶不听,不住地央求:“让我去……让我去……”
一直这样,也挺伤气力的,顾端无法,只得帮她帮她掩好衣裳,命人撤去帷幕,并请了在座最德高望重的几位宾客,来做见证。
南叶生怕再拖,自己会一睡不醒,等这几位宾客一到,便尽自己最大的声音道:“我才到暖阁,就被人公然挟持,途径的庄王府奴仆,视若不见……爆炒牛肉丝,不是我炒的……我还没来得及……”
究竟被谁劫持,会让庄王府的奴仆视而不见?答案昭然若是。
宾客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把目光投向了庄王爷。而庄王爷已濒临晕厥的边缘,无力为自己辩驳了,当然,即便他醒着,人证物证皆在,也由不得他反驳什么。
顾端现在只担心南叶的安危,庄王爷下场如何,倒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了,因此马上命人请来皇上,主持大局,帮他善后,自己则带着南叶和连太医回府去了。
皇上一到,满座宾客再次震惊,虽说庄王爷谋害顾端,刺杀南叶,是有罪在身,但也不至于劳动天子大驾,亲自处理罢?顾端敢这样做,而皇上又欣然前往,只说明一个问题,庄王爷本来就犯事儿了,顾端今天,很可能就是奉皇命而来的……
而庄王爷多半暗中接到了消息,大费周章地在顾端的菜里下毒,就是他的应对之策,只可惜,失败了。
平平常常的谋杀之下,原来掩盖着朝堂上的暗波汹涌,宾客们突然就变成了哑巴,对庄王爷的归案,不敢发表任何意见,甚至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皇上雷厉风行,距离酒宴不到一个时辰,庄王府便被抄家,庄王爷“畏罪自杀”,男丁全部发配边疆,女眷充为官妓,不过庄王妃在得知庄王爷“自杀”后,就马上服毒自尽了。
皇上处理完庄王府的事,并未回宫,而是马上去了夔国府。
夔国公顾谅和长公主康氏一起接驾,但都知道他是来找顾端的,因此直接把他带到了衡清轩。
顾谅有点尴尬:“居然劳驾皇上移步,真是罪该万死,只是那个厨娘……生死未卜,广元怎么也不肯离开半步……”
顾端对南叶的痴情,皇上早就领教过了,因此倒是见怪不怪,没觉得有什么。他在衡清轩的厅门前略作停顿,对顾谅和康氏道:“夔国公,皇姐,朕找广元有要事,你们就不用作陪了。”
皇上越过他们,直接要见顾端,这正说明顾端有出息啊,顾谅和康氏都很高兴,行礼告退。
芦芽上前,引皇上到西梢间去,对他解释道:“南叶的住所,远在西跨院,太医出入不方便,所以世子直接让人把南叶抬到了这里。”
皇上见芦芽双眼红肿,一看就是才哭过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你是在担忧南叶?”
不然呢?受伤的只有她一个啊?芦芽点点头,拼命忍住又想要流出来的眼泪,哽咽着道:“她失血过多,连太医直到现在,都还不敢说她已经脱离了危险……”
南叶受伤,顾端伤心很正常,可居然连他跟前的丫鬟,都为她这么难过,看来南叶的人缘真不错啊。皇上想着,跟在芦芽后面,穿过位于西次间的起居室,进入西梢间。
西梢间,是顾端的卧房,他嫌客房的床不够松软,所以把南叶安置在了这里。
床前锦帐低垂,仅露出南叶半边苍白的脸,顾端就坐在床头,久久凝望,也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眼中已满是泪水。
皇上在床尾站了好一会儿,深觉此情此景,他不该出现于此,但国事要紧,耽误不得,因此犹豫再三,还是让芦芽上前,唤了顾端。
顾端这时才发现屋里多了人,忙起身行礼,声音沙哑。
皇上叹了一声,问道:“伤情仍未好转?”
顾端默默地摇了摇头。
“连太医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的。若是需要什么珍稀药材,尽管派人进宫拿去。”皇上安慰他道。
“谢皇上。”顾端的情绪,还是很低落。
皇上示意他到外面的起居室,商谈要事,但顾端回身看了看南叶,轻轻摇头。
一刻也不肯离开?皇上很想骂他,但一想到南叶生命危在旦夕,每一刻都有可能是永别,就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罢了,反正南叶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也听不到什么,皇上定了定神,开始说正事:“庄王爷和镇守边疆的魏王,内外勾结,意欲策反夜郎国,占我华朝领土,直捣京城,现已证据确凿,你是知道的。”
“是。”顾端口中应和着皇上,眼睛却不离南叶左右,“皇上早想将他们连根拔起,只忌讳夜郎国……”
“不错。”皇上点头道,“魏王之所以敢起谋反之心,一是因为夜郎国的兵力;二是因为有庄王爷为他通报京内消息。朕欲先断其后路,这才急召你回京,前往庄王府赴宴。”
“臣……幸不辱命。”顾端说着,只觉得心头干涩。他准备了好几套制伏庄王爷的方案,却从来没想到,会将南叶牵连其中,还让她受了重伤,说起来,都是他不好,不该带她去庄王府,让她踏足是非之地,他没法原谅他自己……
皇上哪知他心中所想,只知国难未平,又道:“庄王爷已除,但夜郎国仍未改变计划,广元……”皇上说到这里,将话顿住,望向顾端,等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