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芯瑶见卫珩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熟人亦疏离的姿态,吓得也不敢再多嘴讲述自己听来的八卦之事。
她觉得哥哥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明明从前哥哥不是这样的,至少对她不是这样冷淡的。
“哥哥,你要写字吗?我帮你研磨。”卫芯瑶热心地拿起墨锭,缓缓地磨着,她瞧着手里的光滑圆润的玉簪形墨锭,“不愧是传闻中古昝先生所制的四君子墨锭,闻着都香香的。哥哥,你说这是什么香味?”
卫珩瞥了一眼那块墨锭,墨锭全身泛着青紫色的光,一面雕刻着粗壮的毛竹,毛竹上的纹路以及那细小的叶子都刻得十分精细,毛竹旁边的地上则是一只则正在拍打翅膀的飞鹤,飞鹤的眼睛刻画得炯炯有神;另一面是古昝先生所创的和竹子有关的骈俪文一篇,飘逸的柳体,可见笔工的非凡。
确实是古昝先生的四君子墨锭系列。
卫珩倒没注意到自己用的是此等好墨。
这时,卫芯瑶又低头嗅了嗅墨水的香味,呢喃道:“像是檀木的香味,又不全是。”
卫珩道:“这里加了好几种香料,檀香甘松香沉香藿香以及青木香。具体是如何调制出来的,我倒是不清楚。”
加了香料的墨锭磨出来的墨汁自然泛着香味。用这样的墨汁写出来的东西,存了多日,拿起来再读也叫人闻着心情舒畅。
“哥哥你真厉害,这都知道。”卫芯瑶一脸崇拜地对他笑着。
卫珩神情淡淡地放下手里的书,说:“多看书,你自然会知道。真不知道你每日去宫里都学了些什么。”
“我学了好多东西!琴棋书画骑射蹴鞠,但凡是公主们会的,我也都会。”卫芯瑶轻哼一声,满脸自豪地显摆,“虽比不过哥哥们,但我敢说,那折春堂里就属我骑射练得最好!”说完,她又细细数了数自己出色的地方,甚至还大方地告诉卫珩,为了不抢了公主的风头,平时吟诗作对她可都有放水等等,“其实我觉得老天是公平的,越是漂亮的那文采越是叫人无法恭维,偏她自己还不知道,我每回见她交给夫子的文札,都替她臊得慌。”
卫芯瑶嫌弃了半天平乐公主的字,结果发现哥哥似乎完全没听,一直盯着放在案桌上的书看,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卫芯瑶该庆幸卫珩没注意听她的话,不然若是听出她在嘲讽郭长安,怕是又要说道她了。
“哥哥?”
“恩?”卫珩抬眸,看了她一眼,转而伸手拿起毛笔,蘸了点墨水,“母亲这两日没查你的女红?”
“我这两日绣了个枕套,也不算是完全没上手。”
“是吗?”卫珩低头,看着干净的白纸,半天也不知道落笔写些什么。
此刻他脑子里想起来很多前世的事情,乱糟糟的心根本无法静下来。
卫芯瑶道:“我绣的可是很难绣的荷花。”她放下墨锭,双手托腮,笑眯眯地同卫珩商议,“哥哥,回头我绣好了送给你好不好?正好夏天快来了,晚上睡觉枕着荷花也会感到一丝清凉。到时候你同母亲说说,让她同意我和你们一起去郊外的香山骑马玩好不好?”
“不好。”卫珩想都不想便拒绝了卫芯瑶的央求。他妹妹卫芯瑶绣的荷花,想都不用想,自然是远看不像花近看豆腐渣的水准。
“为什么?”卫芯瑶不可置信地瞪着卫珩,“哥哥你以前都不拒绝我的。你们就带我去玩一回嘛,就一回行不行?”
卫芯瑶特别羡慕能在马背上驰骋射取猎物的感觉,可惜她是女儿家,卫三夫人(也就是她的母亲),虽是准了她学这些东西,但绝对不允许她像男孩子一样在外面疯野。
“你们兄妹俩在说什么呢?”卫骁穿着骁骑营的官府,脚上还沾着外面的泥土,也不在门口清理一番,直接便踏入卫珩的书房内。
卫骁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说道:“四弟,好久不见你,原来是躲书房里看书。”
卫芯瑶看见卫竞,忙转过身去,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大哥,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东西给我?”
卫骁翻了翻衣兜,摸出一块鸡蛋般大小的鹅暖石,丢给卫芯瑶:“刚捞出来的没多久,在我怀里捂了捂,现在还热乎着,拿去玩。”
卫芯瑶打量着手心鹅暖石,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解地问卫骁:“大哥,这石头有什么用?没看哪里不同寻常。”
“你别嫌弃它看起来普普通通,这可是你大哥我带着一千骁骑营军士从京郊百里外的溪流里捡的,我顺候就摸到了这块石头,一下子便砸死了那只在溪边偷窥你大哥我洗脸的癞.蛤.蟆。”
卫芯瑶一听,忙把石头扔回给卫骁,那模样活像是丢掉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大哥你可真讨厌,沾了血的破石头我才不要。真是没趣,以前每回来都还给我带些东西,现在越发爱糊弄人了。”
卫骁道:“你说你天天进宫,整日瞧着公主娘娘们盛装打扮的,什么贵重的东西没见过。我都不稀得再送你什么首饰胭脂,俗又不一定入得你的眼。”
“大哥哥还真有脸说,一块破石头也好意思送得出手。不理你了,我去找心茹姐姐。”卫芯瑶气鼓鼓地甩袖离开。
卫骁瞧着她走远了,这才长嘘一口气,推了推卫珩:“四弟,我方才在香山那边看见一只白虎,可惜带着骁骑营一帮人,也不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