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长安担心了因师父是被皇后弄走了,但仔细一琢磨,便想着皇后没那么快对了因师父下手,毕竟太后已经驾崩,延庆殿之事多是无人知晓的,至少宸妃是肯定不知道的,不然她定然会让木家人去查念禅寺。他们木家人若是查了念禅寺,哪里还会容得下定如活至今日。
故而,了因失踪之事应该和皇后以及宸妃都无关。那么,了因师父要么是自己逃走了,要么就只能是昨晚上突然出现的卫珩是想弄走了。了因若是自己偷偷逃走,那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因此,长安认定,这事几乎可以断定是卫珩在背后操纵。至于卫珩为什么对木脩下手,她思来想去,觉得只能是卫珩和木脩他们之间的私怨。
卫珩目光落在她额头上方还未来得及擦掉的黑灰上,问道:“公主怎么突然对木脩感兴趣了?”
都怪月光太亮,照得长安白皙脸庞上的那层未擦净的黑灰异常显眼。那多余碍眼的黑灰,就跟木脩那把扇子一样,看得他心里怪不舒服的,仿佛一直在挠他,挠得他心里都觉得痒痒的,只恨不得再抬手替她擦干净。不过手抬到一半,他又给收回去。
“昨晚上,京兆尹谭大人和刑部的温大人要硬闯春拂居,说是木公子在念禅寺周围失踪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好端端的就会失踪呢?而且他的周围定然也有随从的,我越想越觉得此事颇为蹊跷。”长安笑笑,“既然事情撞到眼前了,我便替二位大人盘问嫌疑人几句,也算是替父皇分忧。卫公子手上拿着木脩的扇子,我称一句嫌疑人也不算冤屈了你。”
卫珩道:“了因师太脾气高傲,卫珩怕她的性子会冲撞公主,所以将她给请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好生伺候,顺便教教她如何做人。至于木脩,我不过借他扇子玩玩而已。”
“是吗?那今日是把扇子还回去了?”
“我让段翊还回去了。”卫珩面露忧色,“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要。”
“卫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珩道:“我好心好意想借他扇子看一眼,他非得搞得好似我要剥了他的皮一般,弄得彼此面上都有些难堪。我那随从段翊……”卫珩回头看了一眼段翊,补充解释了一句,“公主方才也看到了,虽说段翊他听命于我,但实际上性格乖僻,并不总是听我的,时常会冲动做些出格之事。”说到这儿,卫珩又叹了口气,“段翊一心想替我扳回面子,便和木脩以及他那上三两随从起了争执。争执过程中,多少会有些肢体接触,那木公子原本就有箭伤,这一下便伤得昏死过去。不知道此刻他醒了没有。”
“这么说,卫公子是纵容手下伤人,后又无视大周律法软禁了伤者?”
“公主言重了。”卫珩解释,“木公子昏迷不醒,我是不放心,才让别人代为照顾。”
长安神色复杂地看着卫珩。
卫珩突然想起了因师太先前写的香薰配方,遂对不远处的段翊招了招手。
段翊此刻正在研究手上的画,所以压根没看见卫珩的手势。
卫珩招手过后,没看见段翊过来,便纳闷地扭头看过去。
长安也发现那个段翊似乎一直在盯着睡在地上的紫穗看,她担心是不是紫穗受了伤,忙走过去。这回卫珩倒没拦着他,而是跟着一起过去。
两个人走近了才发现段翊似乎是在一幅画,边看还边不可置信地念叨:“真是想不到,她画自己倒是挺像的。”
卫珩弯腰:“段翊你看什么呢看得如此入神?”
段翊被吓了一大跳,飞快地将画收起,站起来弹去身上的花瓣,恭敬地道一声:“公子。”
长安朝段翊伸出手,意思是让段翊交出画。
卫珩也同时伸出手。
段翊当然是无视了公主,直接把画交到卫珩手中。段翊目光偷偷瞄过长安的时候,心里不禁觉得惊讶,公主好像一下字变好看了。他再偷偷一瞄,终于明白了,原来公主先前给自己脸上抹了一层黑灰啊。
卫珩展开画:“哪来的?”其实他本意是要段翊把了因师父手写的香薰配方给他,而不是这幅画。不过既然段翊傻不愣登地递了过来,他看一眼也没什么。
立在一旁的长安气得真想法办了段翊,但是她现在又不好发作,更不能去抢那幅画,不然只会让卫珩这个人多心。卫珩展开画的时候,她的额头冒出点点虚汗,不过很快便恢复常态。他们顶多能认出画上的紫穗,不会认出自己的。
况且,现在是晚上。
月光虽足,但是赏画终究不如白日清晰。
本是让紫穗带出宫好销毁的画,可她一直在想了因师太的事情,也很担心母妃的身子,一时忘了问紫穗要画。估计紫穗也没想起来,故而画一直在她身上放着。
卫珩看着画,好一会才问:“这画……”他觉得自己平静得有些超出想象。
段翊道:“这、这画是从紫穗姑娘怀里掉出来的。公子,段翊绝对没有……没有轻薄公主的人。”
卫珩低头看着仍未清醒过来的紫穗,“弄醒她。”他要问清楚,紫穗为何会有这样的画。这画上的人,不正是眼前的长安几年后的模样。
“是。”段翊蹲下来,扶着紫穗坐起,然后捏紫穗的手心,他想若是没效果,再去捏她的人中。
长安咬了咬唇,道:“卫珩,快把画还给本公主。画上的人是紫穗和我母妃。母妃的模样不是你们外人该看的。”
卫珩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