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妃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嘴角的笑意瞬间隐没在抬头的瞬间。她放下碗筷,声音冷漠地问:“是吗?”
旁边伺候的宫女忙端来漱口的茶水和净手的盆子,端瑾待灵妃漱完口后,拿着被热水问过的湿毛巾给良妃擦手。
就在这时,宸妃娘娘已经掀了帘子进来了。
“妹妹,我可担心死了你。”瞧见灵妃气色并不是想象中那般憔悴,她瞬间笑开,松了口气,一副总算放心了的表情,“妹妹万万不要动,我们姐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要这样的虚礼了。”
她热络地笑着,似乎是在告诉灵妃,自己是真的担心她。
灵妃抬头,眸光里带了几许漠然,好不容易方挤出一丝笑容,“姐姐坐,我精神头不大好,都没出去迎姐姐,姐姐别怪。”她拽了拽身上的锦被,吩咐端瑾,“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宸妃娘娘看座。”
宸妃在软榻上坐下后,急忙握住灵妃的手,说道:“昨晚上我就该来看看你,当着皇后的面儿实在是脱不开身。”她上下打量着灵妃,“昨夜里却是怕极了妹妹会被那不堪入目的流言伤到。看妹妹如今这样,我倒放心了,终究是虚惊一场。”语罢,宸妃又是长叹了一声。
灵妃道:“姐姐的心意妹妹知晓。我昨晚也是睡得早,还是今儿个一早才听端瑾说昨晚上宫里出了事。也多亏了朱太医,若没有朱太医,怕是原先在念禅寺就没了。说起来,还得谢谢姐姐,朱太医可是姐姐当年替妹妹请来的太医。这么多年,朱太医的医术精进不少。”
宸妃应承了几句后,长叹一声,说:“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哎……皇后娘娘似乎病了。”
灵妃看着一如平常的宸妃,却难以再用平常心对待她。她便是这样的人,一旦心里有了芥蒂,便很难再接受这样的人做姐妹。对待感情亦然。她知道自己只是后妃之一,从不奢望得到皇上全部的爱情,拥有的时候便真心相待。然而昨晚上的事,却也让她心凉透了。虽然最终证实是一场误会,可对于皇上,她怕自己也再难以初心相待了。
宸妃却是在惊讶,灵妃的心情怎么看起来没收到什么影响。昨晚上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能让眼前的人跌入泥淖之中,她内心纵然是万般不情缘也还得厚着脸皮来找灵妃。
她知道,灵妃心软,多磨些时日后,哪怕灵妃今日怀疑自己,恐怕也不会忌恨她。只要灵妃不忌恨她,还和以前一样,常在皇上面前说她的好话,那她依然还是得宠的。
更何况,昨儿后半夜发生的事情,着实是老天爷在帮助她。
太子此番定然再也不能起来了,镇国公主又命丧太子剑下,皇后元气大伤,算来算去,最为有力的还是她。如今后妃之中,有皇子的便只有她和被禁足于景秀宫的惠美人。
她算计着,只要眼前的灵妃生不出皇子她的儿子便是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
想到这儿,宸妃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了。
真是老天相助。
灵妃瞧着她笑得真诚,也只能陪着笑脸,心里却在想,如果昨晚上陆侍卫承认了当年之事,且身无隐疾的话,那眼前的宸妃娘娘还会对着自己笑吗?
两个各怀心思,却都又表现得和从前一样,彼此说着话。昨晚上的事情,足够她们说一阵子的了。灵妃知道自己不如宸妃娘娘圆滑会说,因此也不敢大发评论,如今皇上会订太子的罪,她觉得还是少议论太子为好,多说些怀缅镇国公主的话。何况,她也不清楚自己那句话会被眼前的宸妃听了去再说与旁人听。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就算是为了长安,她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何况她腹中又怀上一个,本就容易找人忌恨。
两个人正说着话,宫女又来报:“娘娘,宸妃娘娘,新入宫的晏美人说要给娘娘请安。”
“晏美人?”灵妃其实已经从端瑾嘴里知道了晏美人是谁,不过她还是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宸妃问:“可是住椒兰殿里的晏美人?”
宫女点头:“正是。”
宸妃说:“妹妹你这些日子一直居于翊熙宫未曾出门,大约是不知道。这晏美人虽品级不高,却是皇上亲自将她送至椒兰殿的。据说昨晚上她还给皇上献上了仙丹,甚得皇上欢喜。”
灵妃听了她的话,垂下眼眸,说:“宫里是许久未见新面孔了,快去请进来,也好让姐姐同我开开眼界。”
晏绒衣等了半天才被人请进去。她心里想着,要不是为了早些来给灵妃把个脉,她才懒得在门口等。进入内室,她看见两位丽人,屈了屈身,笑道:“绒衣见过灵妃娘娘,宸妃娘娘。”
灵妃见她年轻,肤色姣好,目光纯粹,便有些欢喜,说:“妹妹无需多礼,都是伺候皇上的。”
宸妃道:“绒衣妹妹今年多大了?可有二十岁了吗?瞧这皮肤水灵的,和灵妹妹你初入宫时一模一样。”
她本以为晏绒衣会多漂亮,见了真人,倒是失望了。不过失望中带着欣喜,这样一个稍有姿色的姑娘,在宫里磨两年便会跟她一样,而且她听说了,这晏绒衣不过是卫府远方的一个亲戚,关系隔了好几道弯,想来也不是卫家想捧的人。
她这个问题还有些下马威的意思。毕竟新入选的妃子,通常都是十五六岁,一般二十岁左右的姑娘都已经嫁了人的。
晏绒衣随口一诌:“回宸姐姐,绒衣今年十七岁。”实际上她今年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