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途中,长安让他快一点,他却偏偏是慢悠悠地扯着缰绳,似有故意不让马儿加快的意思。长安因为腹痛,精神不济,没心情同他理论,更没力气下车步行,只能生着闷气。
坐在车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仿佛还有卫珩的气味。
“卫珩!”她轻喝一声。
卫珩停下来,撩起帘子,含情脉脉地看着长安:“嗯?”
长安举着手,很想打他,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她觉得自己这样扭扭捏捏的太过小家子气,若真的在这个时候打下去,显得是她故意提起刚才那件尴尬之事。可不说点什么,她自己心里又憋屈得难受。
“不舒服吗?”卫珩瞧她眉头紧蹙,脸上冒着细细的虚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长安移开视线,举起的手缓缓攥起拳头,咽下胸中的那口恶气,说:“你快点,我是很不舒服。”
卫珩见她咬着嘴唇,有些羞愧地说:“方才是我的不是,一时情难自禁。”
“闭嘴!”长安伸手扯下帘子,将自己挡在帘子后,“快走。”
卫珩闻言,只好收起满腹的诉苦。
知道长安身体不舒服,他只是稍稍加快了速度,他怕太快了车会颠簸得厉害,也担心太慢了她在车上受折磨。
在宫门等候长安的小太监忐忑不安。公主未按说定的时间回来,他也派人去地牢处打听了,地牢里负责接应的人告知,公主早就离开。所以他这后半宿简直是在煎熬中度过,甚至都开始掐着手指头计算自己的脑袋到底还能保几个时辰。
好在他快绝望的时候,小公主及时出现。小太监虽没见过卫珩,但也觉得那驾车之人器宇不凡,不像是太监。不过他只是远远一瞥,过去迎接公主的时候一直是低着头的。
他觉得公主身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说不出来是什么香味,总总之特别好闻。
卫珩很想再和长安说几句话,可是长安连看都不看他,他窝在心口的那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长安下了车便将披风罩在身上,同等候她的小太监快速入宫。
卫珩一直立在原地,看着长安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手摸着左手腕的红绳,痴痴地看着朱红色的宫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驾车离开。
他慢悠悠地驾着车,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回府。
这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
从此就要和长安天各一方。千里之隔,万一她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也不能及时出现。
也不知道留在京城里的这些人靠谱不靠谱。
真是满腹哀愁无处可说。
回到卫府,他嘱托段翊在自己离开后要照顾好紫穗,将自己放心不下的事情又强调了一番。
段翊努力记在心中,并问道:“那太子睡着的时候,属下已经偷看过奏折内容,且手抄了一份,公子您看。”段翊将手抄的内容呈上。
卫珩打开看了一遍,纠结了一番后吩咐道:“重新弄一份,把和卫府有关的删掉。”
“是。”段翊偷偷瞄了一眼卫珩,“公子,能不能让晏姑娘发明一种失忆药?”他颇为担心地叹气,“属下觉得知道了太多了,怕小命不长。”
早知道那奏折里提及了那么多宫闱秘事和木府相关的内容,段翊真希望自己没看过。他自认自己脑子不如公子灵活,如今公子要远赴边疆,还不带上他,他总怕自己会死在京城里。
卫珩被他逗笑了,说:“男子汉大丈夫,胆小怎么能行?你以前不是胆儿挺大的。”
段翊心想,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问题。他想好了,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投奔公主去,反正公子不会杀公主的人,还护得跟宝贝一样,就说那个紫穗,出宫后的日子简直比他舒坦多了,他每回去找紫穗,都觉得自己可怜兮兮地像个小奴婢。要不是看在公主和公子的份上,他肯定八辈子都不会去找那个紫穗的。
“要不公子你还是带上我吧,不在公子身边,我这一身武艺没地儿使,着实心痒。”
卫珩拍拍他的肩膀:“别人我不放心,还是你做事稳妥。至于失忆药,你就别想了,我还想世上能有后悔药呢。”
如果真有失忆药,他和长安的身份也无需像现在这样尴尬。
当日,卫佘衣着戎装,携卫府众人在院中跪接皇上圣旨。皇上再封他大将军之职,并许他在边关有便宜行事之权。此番出军,随行的除了卫佘和卫珩,皇上还让封了一位二品连大人作为文监,以协助卫将军此番讨伐西蛮。
三个月后,卫佘便击把西蛮国赶了出去。不过皇上旨意不光是要他们击退西蛮国,还要重创西蛮国,让他们和多年前的木辽国一样,从此灭族在大周的千军铁马之下。卫佘觉得皇上这个要求不太靠谱,国库空虚,去年又频发自然灾害,百姓都很穷。
没钱能顺利击退敌军就不错了,要想吓住对方,还得慢慢来,至少得让他想法子筹到军饷。
而此时的原本应该替代卫珩来边疆的卫骁,正在川陇之地镇压起义军。他忍不住给远在西蛮的卫珩写了封信,诉说自己的难处。
卫珩心不在焉地回了信安慰了卫骁,同时给了他出了几个主意。不过他估计等卫骁收到信的时候,或许起义军已被除掉或者顺利招安了。
送出这封信,卫珩忍不住问信使:“没有别的信了?”
都十天过去了,按理他早该收到京中寄来汇报情况的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