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终究是不忍拒绝长安的要求。
段翊见此,懊恼地抿了抿唇,心里极为后悔自己选择了一个不恰当的时机将此事说出来。原本卫珩这次回京行程就很紧张,偏又要挤出时间陪着公主去爬山,可不是自己折腾自己。然而卫珩已经发话,他也不敢拂了主子的面儿,只能服从。
卫珩担心山上冷,还让丫鬟们准备一套御寒的衣物,月白色带帽子的狐裘大氅,暖炉暖手筒等一应俱全。
初时,长安觉得他有些大题小做,等出了城门,入了山,才发现这山里果真是冷气逼人。加上今年的春日本就极为寒冷。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她还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这一凉气还没吸入腹中,肩上便觉得多了一物。回首一瞧,是卫珩替她盖上了大氅。
这间大氅原本是卫珩自己的衣服,只是他不怕冷,所以很少穿。长安虽比去年长高了些,可比起他,还是矮了许多,故而整个人感觉都被包在大氅里了。
长安抬手将帽子往后拢拢,“到了?”
“还没有。”卫珩解释,“后面都是山路,马和马车都不能走,只能步行过去。”
长安仰头,眼前都是山上常见的赤松,松木枝上的积雪不仅未曾融化,还结成了一条条细圆柱形的冻冰悬挂在上。
卫珩同她走在最前面。段翊学乖了,一直离他们二位有一小段距离。
蜿蜒的山路走了有半个多时辰,才来到软禁木脩的地方。
围墙上爬满藤蔓,墙侧外紧挨着一处悬崖峭壁,墙内便是两进两出的小院落。最里面的屋子直接是建在了山中,除非有开山凿石之力,否则很难能从后院逃离,至于前院,瞧屋子的格局,便是常年有人看守的样子。
长安舒了口气,走了这么远,脸颊冷得有些不舒服,但脚心发烫。
爬上终究是需要体力了。
卫珩瞧着她喘着气,脸上泛起红晕,柔声问:“累了吧?”
“还好。”长安瞧他气息匀称,说,“我只是许久没爬山了。”
“我们在这里休息即可,木脩肯定下不了山,让他们去找。或许山上哪个地方有山洞,他躲藏在里面也不一定。”过了一会,卫珩又说,“等日落时分,我们就下山。”
“要是日落前你没抓到他呢?”长安立在门前,抬起头看着天。
“难不成你要为了他在这里一直等着?”卫珩心想,木脩怎么配得上让长安久等。
长安哂笑道:“自然不会,我不过是好奇你这些日子是怎么对付他的。”
卫珩环顾四周,猜测说:“应该是好生伺候,从不怠慢的。”
“你可真是心慈。”话音一落,长安便觉得有些不妥,“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她知道自己厌恶木脩,前世如此,今世更甚,可一想到此时的木脩也不过是初初长成的公子哥,尚未作出对她不敬的事情,她又如何能凭着前世的记忆取他性命?
不过这念头在她心里也只是一闪而过。
但凡想起一点前世木脩所做之事,她便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哪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紫穗,她觉得也应当让木脩永无抬头之日。
正说着,长安闻到一股脂粉味。
旋即一梳着倾髻却只穿着长裙罩衣的女子从里院跑出来,嘴里只叫着夫君二字。
把卫珩和长安都吓了一跳。
这女子模样清秀可人,就是一对小鹿眼通红通红的,还有些肿,像是哭了大半天的样子。
长安噗嗤笑道:“唷,还金屋藏娇呐。姐姐您叫谁夫君呢?”
女子见他们二人都不是自己担心的夫君,也是怔住了。
卫珩蹙额,眉眼往边儿一扫,立即有个老婆子跑过来拽着那女子离开。
女子转身走的时候,又是嘤嘤泣泣哭了起来,眼瞅着就要从长安的视线里离开时,她猛地推开老婆子,冲到长安跟前跪下,拽着长安的裤腿说:“求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夫君可好?他……他只是烦闷了想出去走走,绝对没有要逃的意思。”
老婆子见此,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上前用力拽该女子,并说:“她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惊扰二位了。”说完她压低嗓子,“你别嚎了,惹恼了他们,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卫珩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把长安搂入自己的怀中,好生护着。
长安最见不得女子声泪俱下地替男人求饶,便问:“如果我们非要杀了他,你待如何?”
女子听了长安的话,嘤嘤泣泣个不止,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翻来覆去嘴里只念叨着饶命二字。
“这个世界上不听话的人最惹我生气了。”长安挣开卫珩,笑眯眯地看着女子,“你找个理由说服我看看。”
“夫君他当真是病糊涂了……”
“托词。”长安道。
“夫君或许是在山上迷了路,他很快就会回来,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对了,你们,你们快去找他,听说深山里有猛兽,他还病着没好透……”
“太牵强。”长安又道,“你别老哭,饶是你哭得梨花带雨,我也不会心疼。”
女子压抑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求求……求求二位……爷……奴婢不想,真的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
这回换长安哑口无言了。
段翊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跑进来。他狠狠地瞪着老婆子:“带下去。”
“怎么回事?”卫珩问。
段翊讪笑着道:“本来就是买了一姑娘伺候木脩,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