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风清扬便日日到通天台上打坐修练,阿沅总会背着竹篓路过那里歇息。两人虽未言明,彼此间心照不宣,山中时日飞快,明日便是比武之期,风清扬依旧在通天台上打坐,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阿沅如往常一般路过那时休息,见风清扬有些失神,忍不住问道,“你今天……不太专心……”
风清扬摇摇头,“明日便是我与林远图约定比武的日子。”
“原来如此,你该不会怕了吧。其实比武切磋,输赢到在其次,重要的是以彼之长,补己之短,才会有所进益。”
风清扬越是与她接触,越是觉得她话中似有深意,不似一般山野之人浅薄无知,心中更是钦佩不已。
“你说的极是,是我想的太多,反而忽略其中真义。”他爽朗大笑,并无丝毫不满,“你我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你却如我知己一般,令我受益匪浅,今日点破我心中魔障,实该受风某一拜。”说完拱手行礼。
阿沅原以为他只是说笑而已,如今见他真的拜了,倒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扶起他,“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是大侠,我不过是无知妇人,谈不上什么说教不说教的。你再这样,可真是折杀我了。”
风清扬只觉得被她碰触的地方如被火烤一般滚烫,顺势握住她双手,许是常年劳作,那手骨节分明,不似闺阁小姐那般绵软无力。想来她命运多舛,生活艰难,也是如此,才会这般睿智聪慧。思及此处,更是怜惜不已。
阿沅见他握着自己手不放,又羞又恼,想要把手抽回,怎料那人竟如铁箍一般,“你这人,怎地这样无礼,若是被人瞧见,我……”
风清扬怪自己唐突了佳人,又舍不得放开她的手,嗫嗫解释,“阿沅……我……我……”他纵横江湖多年,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头一次这般手足无措。望着那双清冷的眼眸,鼓起勇气,“阿沅,自第一次见你那天开始,我就……”
阿沅大惊失色,不待他说完,急忙打断,“休得胡说,传将出去,要我如何立足?再者,你是青年侠士,而我只是山野村妇,又没了丈夫,实在配不上你。”
“阿沅,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我风清扬毕生所求,便是与我心意相通之人。阿沅聪慧睿智,远非寻常女子可比。你若愿意,待明日我比武回来,便向你提亲,一生一世照顾你,可好?”
“我……”她只当风清扬嗜武成痴,每日在这里练剑,又有扶危救困之心,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对自己心生爱慕,心中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风清扬见她双颊绯红,只当她是害羞,看样子她对自己并非完全无意,内心雀跃不已,柔声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明天申时,我在这里等你。”说完,竟自行跑开。
阿沅望着他的背景,眉头深锁,思虑半刻,转身下山,向家中赶去。
林夫人见他愁眉不展,关切问道,“夫君,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阿沅冷哼一声,“风清扬那小子,他竟敢……竟敢……”想到方才那番无礼言语,不由气愤难平。
林夫人见他虽然生气,但眉眼之间隐隐却有羞赧之色,心中便明白了三分,忍着笑问道,“让我猜猜,莫不是风清扬垂涎我夫君美貌,生了觊觎之心?”
阿沅恨声说,“原以为那姓风的小子不过是嗜武成痴的痴人,谁知道这人包藏祸心,脑袋里装了这不三不四的心思,实在可恨!”
林夫人原是花旦,现在虽非韶龄,一颦一笑依然风情万种,“姓风那小子哪里知道这样美貌的女子是男子所扮,要怪只怪我夫君魅力无边……”
阿沅有些恼了,“小秋,别胡闹!明日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才能出我心中恶气!”
第二日一早,风清扬依约来到林家老宅,报了名号便被请入正堂中,但见正堂中一男一女正襟而坐,两人大概四十出头的年纪,该是林远图夫妇无疑。林远图五柳长须,面如冠玉,眉目之间文质彬彬,似乎与印象中酷烈凶残的锦衣卫大相径庭,不知怎地竟有些眼熟,想是瞧着亲切吧。
只听他问道,“你便是华山派剑宗弟子风清扬?”
风清扬拱手道,“正是在下。今日能得前辈指点实为生平一大快事。”
林远图点点头,“果然是醉心武学之人。今日论剑,旨在切磋,点到即止,万不可伤了性命。”
风清扬应下。二人站在堂前亮过兵器缠斗起来。风清扬只负剑术超群,放眼整个华山派几乎无人能敌,怎知遇见林远图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的道理,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果真名不虚传,招式诡异,身法快如闪电,令人措手不及。莫要说什么破绽,就连招式都未能看的清楚,不出十三招便被挑落手中长剑。
风清扬仍在出神,他预想过今日的结局,却未曾想到自己竟输的这样快。林远图拾起长剑,交到他手上安慰道,“年轻人,你底子好,悟性又高,只要肯静下心来,假以时日成就定会在我之上。只是现下你太过拘泥于剑法招式,不能随心所欲,才会落了下成。”
他从没想到以林远图这般地位的江湖人会如此真诚的指点自己不足之处,这般平易近人超然豁达才是一代宗师应有风范,不由心生敬意,拱手道,“多谢林前辈教诲,晚辈定当勤加练习,定不负前辈所托。告辞!”
转身离开时,见到林夫人轻声询问关怀,脑子里竟幻想出阿沅那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