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冷峻浑厚,似乎从远处传过来。话音未落,便见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来人身材高大,仪表威严,正在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他以一颗石子将林平之长剑搪开,可见其内力深厚。
林平之似乎并没有退避之意,“山野之地竟劳烦左盟主大驾光临,实在是荣幸之至。”这番话分明是在指责他冷眼旁观,没有劝阻之意。
左冷禅阴沉着脸,“左某原以为林少侠与犬子有些私人恩怨,故此不便现身。如今看来,竟是犬子开罪于林少侠。还请林少侠看在左某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如何?”
左飞英见父亲堂堂五岳剑派盟主,竟对林平之那妖孽如此客气,心中更是不满,“父亲,姓林的自甘下贱,何必对他客气!”刚说完,便受左冷禅重重一掴。
左冷禅斥责道,“放肆,林少侠是我嵩山派盟友,休要无礼!还不快向林少侠道歉!”
余人彦见左飞英被打,畅快无比,忍心不住笑出声来。左冷禅一挥手,隔空点了他的睡穴。
左飞英本想争辨,但看到父亲严厉的表情只得作罢。心中不禁懊恼,今日自己不知怎得竟如魔怔了一般。原本只是趁势让封不平做上华山派掌门之位,可自打见到林平之,便被他扰乱了心神,连原定的计划都搁置一旁,只想与他纠缠。他自幼被父亲严加管教,自负心性坚忍异于常人,却偏偏被他搅乱了去。若是再这样下去,早晚被这小子误了大事。
想到这里,立刻噤口不言,垂首敛眉退到一边。
林平之冷笑道,“林某人怎么当得起左大公子一句道歉!”说完,他跃至左飞英近旁,朝他脸上狠狠掴一巴掌,那动作又快又准,连左冷禅都感到意外。
他拍拍手,似乎要把什么脏东西抖掉似的。左飞英原本打定主意不再接近他,可这人分明是把自己当成肮脏污秽之物一样看低,不由气得大骂,“姓林的,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林平之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扬起脸,对左冷禅妩媚一笑,“真是不好意思,在下有些僭越了。左盟主大人大量,应该不会介意我待你教训一下不成器的儿子吧!”
左冷禅强忍着怒气,若非他是辟邪剑谱在这世上唯一传人,又是华山派弟子,胆敢在自己面前放肆挑衅,早就一剑把他杀了。只是这小子小小年纪,心机深重,又气量狭小,睚眦必报,若他投靠岳不群,只怕对自己威胁极大。
辟邪剑谱……难道真如他所说,非要自宫修练才有所成?他想起那时在华山脚下,林平之曾与姓余的小子温存亲昵,如此说来,也确是他身不由己。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绝不是贪恋美色之人。这孩子是他自小亲自教养,比照嵩山派未来掌门调~教出来的,性子原就与自己有些相像。若非林平之引诱,必不会与他结下这段孽缘。自己多年来一番心血,岂能毁在姓林这小子手中?思及此处,杀意顿生。
左冷禅突然飞身而上,发掌猛向林平之心击到。他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已变了十来种招数。
林平之给他陡然一轮急攻,一时只能勉力守御。适才他与左飞英相斗之时,使得三招辟邪剑法,如今只觉得周身如被火烤一般。他虽有精妙剑法,但说比内功打斗,与左冷禅实在天渊之别。勉强接了几招,已然是强弩之末。
左冷禅亦沉醉于辟邪剑谱的威力之中。以林平之的内力尚且如此,将来他若练成,只怕连自己都不是他对手。他见林平之脸若白纸,似乎在强忍痛楚,便知他已然受了内伤,顺势收招。
林平之擦擦嘴角溢出的血,质问道,“左盟主是想杀了我为左大公子出气吗?堂堂一派掌门,竟然偷袭后生晚辈,传扬出去,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那态度倨傲无礼。
左冷禅即使心中再有气,依旧面如死水,不起波澜,“林少侠,你这样咄咄逼人,可把左某人放在眼里?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杀你吗?”
“因为左盟主有合并五岳一统天下的野心,而我是最能襄助你的那个人……”
左冷禅见他胸有成竹,遂笑道,“林少侠就这么有信心?”
“那是自然。先不说我是这辟邪剑谱在世上唯一的传人。单我是华山派弟子这一点,便是你所需要的……华山派可是你的心腹大患!”
左冷禅冷哼一声,“华山派除了岳不群之外人才凋零,实在不值得左某费心费力。”
林平之讥笑道,“若真是如此,左盟主又何需派人潜入华山,监视姓岳的一举一动呢?”
左冷禅心中一震,竟觉得这少年如此可怕,劳德诺潜入华山派已十余年,从未落出过马脚,现在却被这才入门不到一年的弟子识破,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
“华山派虽然人才凋零,可岳不群最擅阴谋诡计,相信这几年来,左盟主也未必在华山派身上讨到什么便宜,所以才会鼓动封不平接替岳不群担任掌门。况且五岳剑派之中,论武功名望智谋,能与左盟主一较高下的,也唯他一人而已。再说,一统江湖的野心,只怕岳不群不亚于左盟主!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左盟主岂会坐视不理?”
左冷禅听他分析,头上竟冒出冷汗。这少年每一句话似乎都是他的心声。对方好像有读心术的妖怪,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与数十年那个初入华山的青衣少年如此相像,外表端方稳重,骨子里一样的阴险狡诈。
林平之只觉得气血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