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妃至今都记着顾皇后驳回自己请旨赐婚的事,东宫让她不顺心,难免就要迁怒,是以那日从凤藻宫里出来回到府中就对外闭门称病,连蒋国公府的人都不见。
今儿个南阳侯府老夫人,太子妃的母亲做寿,她自然就更不会去赴宴祝贺了。
她身子无恙,但面对晏氏母女,只能使丫鬟在妆容上多添些心思。望着镜中的面颊,忍不住道:“不够苍白,再多扑一点。”
等贴身的婢女翡翠沾了脂粉又要点上,安郡王妃伸手微止,“等等,将那盒玉瓷膏取出来,用那个会自然些。”
旁边的陶嬷嬷见她这般郑重,忍不住就开口:“王妃,您这出去,是真的要给世子定了晏三姑娘吗?”
闻者奇怪的睨了眼她,因着是近身之人,倒不遮掩,“你觉着不妥?”
“奴婢只是觉得,是不是仓促了些?”
陶嬷嬷毕竟是从蒋国公府里跟过来的,自然而然会偏着点蒋家,纵然晓得主子和娘家之间微妙,仍是说道:“晏家二房才回京没多久,世子年纪也还不大,倒不用这样着急就定亲的。何况,皇后娘娘那明摆着是想将七姑娘、”
话没说完,安郡王妃将手中的金簪啪得掷到妆台前,冷声止道:“不用再说了,我们安王府娶亲,就非得听了她的意思?不说奕哥儿,就是心姐儿将来的婚事,她们想插手也是不能的!”
这话说得极重,眸光直直的望着自己镜中的影像,似蓄着无尽怒火。
陶嬷嬷忙跪下告罪,“王妃息怒,奴婢是怕世子的婚事草率了去。”
“莞姐儿比着如姐儿,不差的。”
对于未来的儿媳妇,安郡王妃自然是思量过的,否则难道只凭了儿子的喜好?
她知道身边人的顾虑,抬手让对方起身。轻言道:“如姐儿是万般皆好,知书达理、兰心蕙性、端庄秀雅,我知道大嫂栽培她们的用心。”语气渐渐凝重。
陶嬷嬷站起身,接话时多了分小心。“七姑娘是您看着长大的。”
“正是我看着长大的,才不想让静之娶了她。”
安郡王妃叹气,“如姐儿为人聪明,也有手段,这样的女孩子的确堪当主母。只可惜太乖巧懂事。她到底是爹娘养大的,若是进了咱们王府,以后可怎么说好?”
陶嬷嬷只听不应。
安郡王妃又道:“晏家那姑娘瞧着机灵,心思却是个简单善良的,没那么多想法。再说,我们不急,可有的是人急,若要如姐儿,还不如让静之娶了雯姐儿好。”
陶嬷嬷就知道主子在说糊涂话。
但把刚跨入屋的赵奕吓了一跳,急匆匆转进屏风后就激动道:“娘。您在说什么,什么雯姐儿?”
他回屋换了身低调内敛的衣裳,又用冒着热气的巾帕捂了捂被晏莞打的地方,直捂得血色渐露,乍看去还十分可怖。
安郡王妃一见就心疼,起身拉了他紧张道:“我的儿,你这是何苦。”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
“娘,您别碰,回头红印退了晏伯母就不信了。”说着就往后躲。
“你这要栽赃莞姐儿也不是这么个栽赃法啊。”见儿子避开。安郡王妃又是气又是无奈,“哪有人像你这样的,讨岳母同情何苦把自己烫成这样?回头破了相,我看晏家还要不要你。”
赵奕还真被亲娘唬到了。紧张的用手指去戳自己的鼻梁附近,将信将疑的开口:“不至于破相吧?”
他知道晏莞图色,越想越紧张,就绕过眼前人凑到镜子前凑着看,边看边骂:“侍砚那混账,跟我说这样看着才逼真。真是越发没用了!”
“你啊!”安郡王妃摇着头,复坐下。
赵奕就过去催她,“娘您好了没?她们都在花厅等许久了,咱们家理亏,您再不快些,凭晏伯母那急性子,准要多想。”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急着向岳母说话了?”
赵奕那没被热巾帕敷得地方瞬间也红了,想到刚刚听到的话,强调道:“您别给我随便定人,我不要阿雯。”
“知道了。”
安郡王妃拂开婢子,撑着镜台站起身往外走,时不时往身边的儿子瞅,怨责道:“你说,给你安排婢子你不要,非猴急猴急的跑外面去调.戏人家好姑娘?你这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赵奕只蒙头往前走,语气都透着求意,“娘,您不要说了。”
后者警告:“可不准有下次!”
少年半晌没反应,听到母亲再强调,才闷声“噢”了声。
他扶着母亲上了廊阶,安郡王妃进门后首先就是赔罪,“晏二太太,真是对不住,都怪我平日纵容了这孩子。这些年王爷常年在外,静之他大哥又去的早,心姐儿养在宫里,我身边就他一人,是真真舍不得打骂他,才让他无法无天了去。
今儿造成这样的大错,是我们安王府的不是。只希望晏太太您体谅些,看在静之对莞姐儿一片痴情的份上,轻罚些。”
说完,唤人将早备好的藤条捧了进来。
赵奕就跪到纪氏面前,“侄儿知错了,委实是吃了酒误事,还请伯母原谅。今日您要打要罚都可以,就是打残了侄儿,我都认,只盼着伯母消气后慎重考虑下母妃的提议,能将莞妹妹许给我。”
纪氏看着王府下人递过来的带刺枝藤,有些吃惊,这……转头去看安郡王妃,后者只侧身背对着这边,显然是虽不忍心但依旧默许。
她就觉得不容易,王妃这样护犊的性子肯让自己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