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月也很是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开始享受起他的服侍。
殿内静得几乎是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响动,李倾月感觉到了越来越放松,越来越轻快,饶是如此,她亦是毫无睡意。
“顾白,你上次说齐玄墨这个人不简单,他会猜到我的真实身分?”
顾白的手上动作不停,眸光微闪,“暂时应该还不会,只怕,你若是再与他接触,就瞒不了多久了。”
李倾月的头微蹭了蹭,伸手将头上唯一的一根簪子拔了下来,用带有些许撒娇的语气道,“头有点痛。”
意思很明显,她要顾白帮她做头部的按摩。
顾白轻笑一声,“你今日可不曾做什么事,怎么会这般疲累?”
李倾月也没有瞒他的打算,“我刚刚去见了莫离,将他安置在城外的庄子上了。如此一来,我就不必担心他会不会坏了我的事了。”
“你确定那个人会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当然不会!”
李倾月很自信道,“不过,我担心他做事会冲动,万一后头梅文宪回来了,他直接就出手行刺,岂非是打乱了我的整个计划?倒不如现在就让他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反正他也乐意,我也放心。”
一句他也乐意,让顾白的心思一紧,手上的动作也微重了重。
“喂,太重了!”
顾白垂眸,手上的力道已是恢复如初,“你若是想与他合作,那随你。只是你的身分特殊,千万不能轻易地相信外人。”
“我明白。”
顾白知道这些年来李倾月的成长,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无论是计谋还是手段,都非寻常人可比。
可是一听到了莫离乐意接近李倾月,顾白的心里头就有些不太舒服。
“卿卿,今日宫中之事,婉妃的被贬,只是一个开始。皇上也不过就是借此来威震后宫,告诉她们,皇上才是整个皇宫的主人,就算是皇后,也不过是要仰其鼻息方能存活。”
李倾月勾了勾唇,“婉妃今日会去请苏贵妃,定然是奉了皇后的命。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们这向来不对盘的二人,怎么会联起手来了?而且,今日在那里见到了德妃和贤妃,我总觉得,她们二人之中,定然是有一个与这件事情有关联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皇上如此惩治婉婕妤,不也是在下皇后的脸?”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如今苍溟的局势十分稳固,大部分的势力都还是紧紧地攥在了皇上的手中,梅家就算是有别的想法,暂时也是不能动手的。更何况,在梅家看来,他们是不需要做什么威逼之事,只要总是让皇上想起,当初他是如何坐上那个位子的,也就成了。”
当年的从龙之功,梅家自然是功不可没!
只要皇后和安王不犯大错,那么,下一任的皇帝,十有八九会是安王。
李倾月半阖着眼,声音有些飘渺,“我总觉得,皇上心中已有了属意的人选,而且那个人,一定不是安王。”
顾白浅笑,“这只是你的感觉。正所谓帝心难测,皇上越宠哪一个,哪一个未必就是真的进了皇上的心。皇上疏远哪一个,说不准,才是真正看重的那一个。所以,别想着你能窥透皇上的心思。”
“我从来没有想过,只要杀了光庆帝,我的大仇就能得仇。当年参与了宫变的那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哪怕他们真是什么铮铮铁骨的忠臣,于我而言,他们就只是杀父仇人!”
李倾月的声音里募地多了几分的苍凉。
这样的李倾月,不仅不会让顾白觉得陌生和可怕,反倒是会有几分的心疼。
一个本该是与母亲相偎,说着一些体己话的妙龄女子,可是在她近十年的生涯中,却总是在勤学苦练,一心只想着早日报仇,让她远离那些梦魇。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你隐忍了十年,这一切,都不会白费的。”
李倾月低下头,对于顾白的安慰,她并非是一字也听不进去。
只是一想到了她的仇人是整个苍溟最有权势之人,心里头,难免又要生出几分的悲凉和无助。
这些年,如果不是有顾白在背后支持着她,只怕她早已顶不住,说不定,已是寻了一处高山断崖,一跃而下了。
锦衣玉食,于她而言却都是枷锁和累赘。
整日活在仇恨和愤怒之中,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面上还总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甚至是十分消遥的样子。
李倾月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睡吧,等你睡醒了,总会再听到一些好消息的。这么多年,德安何曾让你失望过?”
李倾月点点头,他说的对,宫里头,还有德安在呢。
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后宫越乱,于她而言,就越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这样想着,心里头便松快了不少,在顾白的按摩手法下,没一会儿,就真的进入了梦乡。
看到李倾月睡熟了,顾白轻手轻脚地为她除了鞋袜,再拿锦被给她盖好了。
看到她手上还拿着那支碧玉簪子,摇摇头,轻轻抽了出来,放在了一侧的高几上。
顾白到了香炉前,拿香勺又添了一些香料,这才将帷幄放好,到了外殿。
在门外守着的福一听到动静,立马就在外头问道,“公子,那燕窝可还要再端进来?”
“不必了,小姐睡着了,先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