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承鄞来说,从母亲到姐姐,这个跨度大的简直快突破天际了,所以顾倾城话音才落下,他整个人就都懵了。身体一下子僵住,呆愣愣抬起头去看她。
顾倾城松开手放开他,又摸了摸他的头,这才站起身来,牵起他的手,“走吧,我送你回书院去。”
宋承鄞仍旧没回过神来,任由她拉着,跟着她走。
他们走回到书院的时候,两个守门的护院还在交谈,无法断定方才跑掉的人是谁,因为今年新来了许多学子,他们还没把人给认熟。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向山长禀告,视线余光便瞧见斜侧走来两道身影。一男一女,女子素衣狐裘,轻纱覆面,虽瞧不见容貌如何,但那周身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少年则是穿着书院为学子定制的衣衫,应当是方才跑掉的那人。
两个护院已在白鹿书院守了几年的山门,不管对任何人都保持着恭敬的态度,毕竟书院名气摆在那里,虽然比不得国子监,进出皆权贵,但历届科举榜上有名的却不在少数,指不定你今日得罪的人,他日就金榜题名荣归故里。
瞧见宋承鄞归来,二人这便舒了一口气,其中一人道,“书院有规矩,非休沐日,学子若要离开书院,需得到山长或先生的许可,还望小公子下次莫要再犯,叫我们做下人的不好交代。”
不等宋承鄞回话,顾倾城便接道,“抱歉,令弟给二位添麻烦了。他方才听闻泾县的事故,担心我的安危,才会冲动不顾后果。”
古代的读书人重规矩礼仪,顾倾城可不想宋承鄞身上背负任何黑点,本来他得入白鹿书院,便是因为之前的意外,若是再因为这样的小事惹得先生厌弃,未免得不偿失。
宋承鄞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负手道,“是我一时冲动,给二位添麻烦了。”
宋承鄞虽然贵为皇子,然而因为种种意外叠加,致使徒有其名,却从未享受到皇子该有的待遇,后来虽然跟在顾倾城身边,但因时间过短,远远称不上是养尊处优,再加上了有了顾倾城放低身段在前,这会儿给人道歉,一点都没觉得不应该。
白鹿书院学子大多谦逊,两位护院也没觉得这两人的态度有什么特别的,然而多年后,他们的身份大白时,两位护院险些没被吓死。两位护院点过头便给宋承鄞放行了,至于顾倾城只能止步于门前,因为书院有定下规矩,非休沐日以及特殊情况,家属不得入内。
顾倾城站在门口看着宋承鄞步入书院,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收回目光,朝两位护院微微颔首,而后转身离开。
顾倾城走过第一个转角处,忽然听得旁边有人问,“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孩子?”她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瞧见了熟悉的身影立于山路里侧。“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无意间瞧见这个孩子的眼神,觉得似曾相识,便起了心思收养他。”
那人闻言,沉默片刻,道,“你此次费尽心思出宫,莫不是为了他?”
顾倾城笑道,“你怎么会把我想得这么好,我永远都不会是那种付出大代价却为了别人好的人,我很自私,所做的任何事,无论好坏,都是有目的的。”她顿了顿,又道,“当初救你,也是有目的的。你看,你伤势康复之后,不是就一直被困在我身边吗。所以,永远不要将我想成一个好人。”
那人自此沉默不语,身影也消失在顾倾城视线里。她见状轻笑出声,面上竟是露出愉悦的表情来。
从半山腰到山脚下的路很快便走完了,山路的尽头,柳红柳绿正坐在马车上。顾倾城走了过去,由两人扶着上了马车,放下门帘子后,车夫便赶着马车朝县上驶去。
柳红与张铭买下的院子,在县城里算不得是最好的,但也不至于垫底。那附近住的大多是两座书院中的学子家属。就是现代为了照顾读初中高中的孩子而在学校附近租房买房就近工作的人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古代。源县两座书院几乎可与国子监齐名,慕名而来的学子多不胜数,自然会有父母亲眷不远千里前来照顾饮食起居,说白了也就是陪读。
大多数时候,跟读书人打交道都是比较容易的。
柳青柳红买下的院子,左邻右舍人家的孩子,恰好都是白鹿书院的学子。孩子们有缘成为同窗,其父母会前来拜访新邻居,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他们之前过来的时候,只见到柳红与张铭二人,得知主人不在,只得带着遗憾离开了。
今日张铭赶着马车路过之时,恰好碰见其中一家人的大门打开,主人刚好要出门,他便顺道问候了一番。李夫人也顺口问道,“张小哥这是去哪儿来啊?”
张铭笑着回道,“去接我家主子归来。”
李夫人闻言,道,“你家主子事儿办完了呀?”
张铭点头应是,又道,“不知李夫人何时得空闲,我家主子好上门拜访。”
李夫人道,“我不过是来照顾连祁的,随时都得空。”
张铭便道,“那就不打扰夫人了,张某告辞。”说罢,便赶着马车走了。
李夫人原本是要去首饰铺子瞧瞧上新货了没,这会儿恰巧碰见张铭赶车回来,又说去接了主子。之前她与另一位邻里王夫人曾交谈过,瞧着这家的丫鬟车夫谈吐得当,竟都是能识文断字,便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家的主子是何许人也。于是也不忙着走了,就站在门前往隔壁看去。
那厢,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