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最终还是把二皇子送到了顾倾城的府邸。
她亲自送去的。
将人安顿好之后,摒退了一干伺候的人,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与顾倾城了。
谁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顾倾城也不及,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表情是一贯的安静与淡然。
许久之后,皇后终于撑不住,先开了口,“儿的腿,真的没办法完好如初吗?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顾倾城闻言,静静看了她片刻,才道,“你不信我。”
皇后摇头,“不是,我……”话未说完,便被顾倾城打断了。
“你不信我。”她再次强调,“其实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人们在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期盼厄运就此终止,而在绝望之中看到看到希望的时候,同样会忍不住希冀,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在我之前,你是不是只想着,你的孩子只要能活下来就足够了?可是在我告诉你,我能救下他的命,但是却治不好他的腿之后,你就忍不住在想,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或者想要借此谋取利益?”
“别否认,因为换了我,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谢锦曦,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你不能因为世代从医且得到两代帝王赞赏与肯定的李御医也救不得宋承的命,而我能救,所以就认定我还能做得更多。?
“你为什么不想想,也许我能做到这一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呢?”
皇后与顾倾城在后宫之中明争暗斗了进十年,在她的印象中,这是一个美则美矣,性格却十分古怪的女人,时则冷静淡然,时则肆意张扬,唯一不变的,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是话多的人。
像今日这般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以说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皇后一时之间有些怔然。
然而顾倾城的话却未曾说完,只听得她继续说道,“我当初答应你的,是救一条命,但是有代价。可如今的情况有些意外,我仅仅只能救得你儿子一条命,却治不好他的腿,算不得真正的兑现了当初的承诺。所以,我不要你付出任何代价,这次,就算是我还你谢家这些年来的照拂之情。”
“谢锦曦,你也看到了,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别说只是后宫,便是放眼整个晋国,也没多几个人能过得如我这般自由,我已经什么都不缺了,所以,不用费心的猜测,我所作所为究竟是在图谋什么。”
“我最后问你一次,这个人,救还是不救?若是不救,你便把人带走,我给的承诺,依旧算数。若是要救,你就把你的人带走,半年后再来,我保证他除了腿以外,再没有任何问题。”
顾倾城已经将话说到这一步,摆在皇后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救还是不救,而她最终会选择什么,这一点显而易见。
如果可以,她愿意拿自己的健康,换得宋承一切完好?
“求你救救我的儿,哪怕……也好。?
皇后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了。
顾倾城看着她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脸上原本安静淡然的表情散开,唇角缓缓向上勾起,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来。
——
皇后将人带走之后,宋府的大门没过多久便关上了。周围邻里出于好奇心驱使,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彼此交谈,一个又一个不靠谱的猜测纷纷冒了出来。
不过对于顾倾城来说,她根本不在别人怎么说。
她一早便让人将整个西厢收拾好了空出来,就等着皇后将宋承送过来?
原本在西厢伺候的人,也大多被调走了,只余下从天水山庄带过来的几个人照应,且这些人也都被严格限制了走动区域,最多只能到院子里,若是要进到屋子里,便要有柳红在一旁陪同。至于屋子里伺候的活,便尽数落到了柳红身上。
是夜,寒风呼啸。
宋府的西厢房里,屋子四角都点上了上好的银丝碳,暖气从炉子里升腾,弥漫到整个屋子。
为了方便为宋承治伤,顾倾城让人将美人榻搬了进来,就安放在雕籾哪敬脖呱希挨着床沿摆放?
她只穿了一件水绿色兜衣与亵裤,露出大片雪白细腻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她靠坐在美人榻上,一头长发披散下来,不施粉黛,五官依旧明艳,在灯光之下,显得越发美艳。
身旁,便是一身伤痕几近于面目全非的宋承?
顾倾城伸手,轻触他胸膛上的伤口,指尖所过之处,原本狰狞可怕的伤口,就像是沙滩之上的痕迹被海水所冲刷,一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而顾倾城身上,同样的位置,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缓缓出几道伤痕,皮肉翻卷,狰狞可怕,与原本存在于宋承身上的,别无二致?
这些伤痕,便是源自他身上。
纤细的指尖滑过胸膛上最后一点伤痕,顾倾城的脸色已然苍白得可怕,几乎不见半点血色。
她强忍着铺天盖地的剧痛,颤抖着收回手,如此简单的一个的动作,此刻于她而言,却是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柳红在一旁看见她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忍不住红了眼眶,“主子,你这又是何必,二……他人的死活与你何干,你要这般给自己找罪受……”
顾倾城终于收回手来,额头上已经布上了一层冷汗,她艰难的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来,“傻姑娘,别难过……先帮我上药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