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糊涂,千尘姐穿金戴银的,就这么抖上一抖就够弟弟吃喝一年的,别说五十缗,就算五万缗对姐姐来说也是小数目了。”小陌干咳说声,似笑而非笑,他在想尽一切办法来缓解这尴尬的氛围。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富庶,赚钱多不容易啊,姐姐空有些穿戴,手里的汇票却是不多。”千尘抿嘴笑道:“傻弟弟,是我给你五十缗,今晚你就别走了,姐姐孤枕难眠,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生寂寞。”
纵使千尘美艳如斯,小陌仍是打了个寒颤,他明知道千尘是个墙花路草,心中未免有着芥蒂,心道:“老子已是够无耻了,今天却遇到比老子还无耻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千尘伸手便欲解开小陌衣襟,柔声道:“弟弟越发出落得俊朗了,春宵一刻价值千金,我们不要浪费了这曼妙的光阴了。”
小陌吞咽着口水,急道:“千尘姐,我是真的有事,你若再这样我可是要叫了。”
“那就叫好了,不要忘了这里可是青楼,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应你的。”
小陌被说得哑口无言,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缓缓道:“小弟夜间睡觉不老实,总爱蹬被子,若是冻坏了姐姐,弟弟于心何忍啊?”
“不打紧,姐姐身体好着呢!”
小陌紧紧握住千尘的手,正色道:“千尘姐有所不知,如今弟弟做了大官,公事繁忙不便久留,至于过夜嘛,我看还是免了罢。”
千尘不禁莞尔,长发伏贴在小陌的脸上,笑得花枝乱颤,“就凭你还大官呢,你能认得几个字来?”
小陌微仰着头,一张俊脸魅人遐思,心道:“敢瞧不起老子,你等着,吓不死你!”小陌心念及此便从腰间取出了忠义效节都的习武书证,在千尘眼前晃了又晃。
“这是个劳什子,腥臭难当的。”千尘不屑的笑着,一双美目如淡梅初绽般亮了起来,她立时接过书证,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惊道:“你……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就跟了薛崇去?”
小陌指着自己被秦越刺伤的左腿,解释道:“姐姐请看,弟弟中的可都是刀伤,平日风里来雨里去,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次执行公务都是九死一生,哪个不要命的敢阻拦,那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薛崇的牙兵在郓州城里向来是嚣张得惯了,天高皇帝远,哪个敢说三道四?”
千尘神色木讷,忽觉书证甚为烫手,一时拿他不住,竟是掉在了床上,“薛崇……薛崇杀人不眨眼,他就是郓州的大虫,是郓州的阎罗王啊!”
小陌坏笑道:“姐姐莫要害怕,小弟再怎么不通事理也决计不会对姐姐下此毒手的,今日我定要留下来陪姐姐过夜,节度使若是怪罪下来,就都怪在我的头上吧。”
千尘连忙起身,颤声道:“小陌说笑了,这……这时辰也不早了,姐姐就不留你了。”
小陌拿起书证,翻身下了牙床,他见轻易便骗了千尘,心下不觉好笑,躬身道:“既是姐姐这般说了,小弟也不好推辞,那我先行告退,日后寻得空闲定要再来看望姐姐。”
千尘吓得面如土灰,只顾抚摸着小陌脸颊,柔声道:“小陌现在出息了,姐姐真的替你高兴,只是薛崇的性子阴晴不定,弟弟日后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凡事都要三思,莫要被薛崇抓住把柄,无故送了性命。”
小陌见千尘待自己如此真诚,心里很不是滋味,竟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负罪感,他心下暗道:“老子骗人骗得多了,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了,我纵然不想做好人,却也做不得六亲不认的恶人,这世上能对老子掏心掏肺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姐姐待我如此,弟弟必会铭记于心!”小陌面白如霜,就这样躬身掩住了房门,对于情情爱爱小陌是不大懂的,他只是举头望天,沉湎的流云中透着似有若无的光,仿佛平静的深海,扬不起半分波澜。
小陌摇头晃脑的在庭院里东游西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忽见两旁皆是抄手游廊,当中放着一块厚重的大理石插屏,转过插屏便映出小小的三间花厅,花厅之后现出了一方错落有致的正房大院。
院里五间上房皆是红粉色调,游廊两边挂着鹦鹉和画眉,楼下台矶上坐着几个小丫头,似是刚从许婉秋手里领到赏钱,几个人相谈甚欢,对于小陌的出现毫无察觉。
小陌耸肩踱步上得扶梯,生怕发出半分响动,他略一举头,拐角处立时现出了一块珠字铜牌,上书“幽鸾”二字,牌上插了金蕊挂了彩球,高高悬在门楣。
小陌如释重负,心道:“老子的运气还算不错,在偌大个兰桂坊里找一个人的居所谈何容易,想不到随便逛逛都能被老子撞个正着,说来也是巧了!”
他见纸窗轻掩,便从窗棂缝隙中窥视,只见屏风孤立挡住了窗外的寒风,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四壁是以锦缎遮住,室顶用绣花毛毡隔起,显得极是温馨华贵。
小陌推窗而入,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他扶着屏风斜眼看去,榻上似有人卧,只听得满屋子的鼻息之音,想是幽鸾与恩客早已入梦良久。
小陌废了几番周折已然绕至桌前,他见桌上放置了一面铜镜,两侧象牙盒内塞满了玉镯金钗,周围尽是些胭脂水粉、针线刺绣等物,乍看去价值不菲。
几节竹屏将床榻围了起来,上面挂了件墨绿袍衫和一件黄色罗裙,小陌不识官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