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的秋天一直都弥漫着浓浓的药香,苓华自上次召见众宫嫔之后咳疾又加重了些,秋已至,白日便显得更加的短,尤其是午后,日光便显得更加的奢侈,今日阳光很给面子,苓华命兰若在院子里放了把躺椅,半闭着眼睛养神。
兰若拿了件裘皮披风盖在皇后身上,“娘娘,秋日里天凉,还是多加件衣服吧!”
苓华扫了一眼身上的披风,“我的身子没有娇弱到这个地步,才初秋,裘皮就着身,若是到了数九寒冬,又该如何啊!”
兰若笑道,“前几日听御前伺候的小寇子说,遵化那边的汤泉皇上已经扩建,专门为娘娘修葺一方小殿供娘娘泡浴,皇上真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娘娘呢!”
苓华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侧头问“这几日,都是哪个宫在侍寝?”
兰若回道:“皇上这几日批折子都批到三更,之后独自在养心殿睡下,并未召哪个小主侍寝。”
苓华眼中闪出一丝光亮,慢慢又说:“皇上国事繁忙,我等后宫应做到贤德的表率,传令下去,各宫都安首自己的本分,切勿打扰皇上,以免误了国家大事。”
“是,娘娘”兰若答道。
“东宫殿那边如何?”苓华问
“到是没什么动静,不过前几日熹贵人过来叫奴婢传话,说佟嫔小主想打曦月格格的主意,求娘娘帮忙训斥佟嫔小主的非分之想”兰若回答。
苓华冷哼一声“到手的东西她自己若不好好善待,不用抢,迟早会成了别人的,本宫帮她争取到曦月的抚养权,也是对她天大的恩赐了。”
“娘娘说的极是,想当初,若不是娘娘冒着生命的危险站出来揭发鳌拜,钮祜禄氏岂会有今日的荣耀,熹贵人是沾了娘娘的光才是”兰若附和道。
苓华不再说话,眼睛闭了一会儿,慢慢的问起:“内务府的绿头牌怎么做的那么慢,以往不是次日就做好了么?”
兰若回道:“皇上只吩咐内务府做了佟嫔娘娘的绿头牌,其他小主的绿头牌内务府早已经做好,被皇上搁置了,听说最近宫外有天花泛滥的迹象,皇上忧心忡忡,更没有心情**幸佟嫔娘娘了。”
“天花?”苓华慢慢的说。“是啊,皇上年幼时也曾得过天花,多亏了苏茉儿姐姐照顾才渡过一截,胤祺年幼,正是易患天花的年纪,吩咐静贵妃,要多多提防才是”
如意端坐在院中的绣花石墩上,由蓉儿陪着整理东宫殿侧室的那箱子佛经,箱子是樟树做的,随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搁置,面上看上去已经陈旧,但是里面的佛经却是整整齐齐,一本也没遭到虫子的侵蚀,只是放的时间太久,纸张有些泛潮,如意命令拿出来重见天日,只是起到防潮的作用。
箱子最底下有一沓手绘画卷,如意自幼喜欢画画,对这沓画卷甚是感兴趣,仔细看这本手绘本不似画本,倒像是衣服的图样,花卉,龙凤,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字符,如意研究这手绘本,一时竟忘了用膳时间,待如意觉得饿了,连忙命浣清招呼大家用饭,自己也在房间准备进食,只听得门房处有人禀报,进室房的李公公刚才来过,叫小主今夜准备侍寝。
浣清听闻,便喜形于色,笑着对如意说:“奴婢恭喜小主,终于得到万岁爷的**幸了。”
几个宫女太监听闻,也连忙过来施礼恭喜。却发现他们主子此刻的脸色却是煞白一张,毫无血色。诸人尴尬的站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恭喜他们主子获得圣**是一件惹主子生气的事?
浣清轻声的唤了一声“小主?”
如意慢慢反应过来,低头说,“你们先停下手中的活计,帮我准备吧!”
浣清应了,连忙去吩咐手下准备沐浴之物,如意一人继续坐在**上,茫然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整齐的宫装映衬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几个月前,她还在憧憬着和景骅结为夫妻的幻境,可如今,她却要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还要为了生存,强颜欢笑,讨他欢心,她突然有点后悔,若是当初答应留在尚书府,侍奉尚书夫人,或许有一天,明珠觉得她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会放了她,可如今,一入深宫,成为皇上的女人,便再也没有自由可言了。
如意突然想到了自由,自由这俩个字又是多么的可笑,景骅不要她了,纵使天下任她驰骋,而她心里想要的,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地方罢了,那个地方,只容得下她和骅,其他人,再也容不下。
进侍房的素芬姑姑过来侍奉如意沐浴,顺便教如意讲侍寝的规矩,如意低头听着,纵使她对皇上再无心,却也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刻失了礼法,掉了脑袋。
素芬姑姑原在东宫殿侍奉太后,太后先逝后,她便在进侍房兼差,掌管进侍房一干小太监和小宫女,太皇太后在世时,曾当着众人的面说“素芬这丫头,是我见过最靠谱的孩子,宫中杂事交给她,我最放心不过了”眼前这位不言苟笑的素芬姑姑,正一板一眼的讲着侍寝的规矩,如意听的面带潮红,素芬姑姑却是面无表情,仿佛说的不是男女闺房之事,只是一条条冰冷的规矩。
末了,如意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姑,当年的宣妃娘娘也是这样的么?”
素芬姑姑脸带疑惑:“宣妃娘娘?”
“听闻我与宣妃娘娘有几分相似,估计是这个原因,才荣得皇上恩**,我想知道当初宣妃娘娘……”如意忐忑的说出口,自己反而安心。
“小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