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狂笑了笑,没有作声。他勾勒着画中人的青丝,完成了最后几笔,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毛笔,他不由闭上眼睛——回想着那夜帝君抱着自己飞回王宫之时,自己初睁双眸的那一刻。
帝君的眉目渐渐地清晰了,丹凤眼中的冰澈冷傲也是尽都入了伤狂的脑海。待回忆起唇瓣的轮廓,伤狂便是睁开了双眼。胸有成竹地捻起画笔,如行云流水一般勾勒着画中人的五官。
自己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帝君了,不习武、不教书,似乎也没什么相见的必要。不过自己却总在夜里想到帝君,想到他翻来覆去的身影,想到他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中徘徊的模样。
在勾勒唇瓣之时,伤狂犹豫了。他回想起自打认识帝君,就从未见他笑过,一时之间他不知要怎么去画。这也是伤狂的一个症结——因为他只画美好的事物。
从前他并怎么未画过人物,唯一的一次也是画他爱笑的十三弟璞儿的模样。这些日子,他画过千下,唇角带一抹魅惑的微笑;画过千水,眉眼处、唇角边尽是一副含笑的模样,可这帝君……
他迟疑了。自己怎么会画帝君?这一抹又该如何去画呢?恩,千水和帝君长得很像,年纪又相仿,不如画千水的唇吧?唉,也不好,如此一来,这画便失了意味……
犹豫再三,伤狂终于还是没能完成画作。他停了笔,叩了两声书案,道:“什么时辰了?”一边说,他一边清洗着毛笔。
“啊?画完了?”裴度激动地窜到伤狂身边去看,“呀,先生,你画的这是帝君啊?”
“恩。”伤狂清应一声,又问一遍:“什么时辰了?”
裴度四下望望,匆匆跑到外室看了看日头,又跑了回来,笑道:“过会儿子,御书房那边的人就会来了。嘿嘿,已经申时了。”
申时是御膳房到各宫送餐的时候。
因为要到学五居,必须要路过御书房的正门以及偏门。出于安全考虑,早在开国之初,《宫规九卷》之中便是明令——若要路过此地,必是要经得帝君的同意。
一开始,帝君倒是让御膳房的人过去,可一日三遍,反复的询问,渐渐地,喜欢安静的帝君有些不耐烦了,便是让御膳房的人做了饭,一并送到御书房,再由自己的内侍们替伤狂送去。
“恩。”伤狂点点头,搁好笔,绕过书案走到**边,**上已经叠放好更换的衣服。
伤狂捧起衣服,对裴度笑道:“等会儿人过来了,你让他们将饭菜放到正堂就好了。我且去先九长池泡泡。”
“是了,先生一日都站着作画,这日头从窗里过来都尽数晒着先生,真是要洗个澡舒爽一番的。”裴度取了手巾来给伤狂放上。
“恩。”伤狂一笑,“不耽搁了,这便去了。”说罢,伤狂便是出了房门。
这九长池隔在御书房和学五居之间,有百米宽,千米长。虽说不大,但却是有一个天然的泉眼,冒着热水。这是寻常宫里不具备的。
这泉眼在九长池的最北边,是历代帝君专门沐浴的地方,以石块儿圈住,四围还设了栅栏。称之为龙池。
因为学五居出入并不方便,这热水更是难打,所以帝君便是恩准了伤狂在龙池内沐浴。至于裴度,下人都是去宫浴监清洗身子的,他也不例外。
伤狂轻车熟路地来到龙池边,试了试水温,正好。他笑了笑,向四下看看,见无人,便是轻结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