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世祖都来了,这老头看上去又年轻了几百岁,不知暗地里服用了什么驻颜仙丹。”步生花贼笑几声,“私下里我定然要去讨教讨教的。”
我突然觉得我看不见步生花的节操了。
两位秀色可餐的小佛同长得没甚存在感的菩提世祖联手,与搅腾江水的梼杌凶兽斡旋了几十回合。江天之间,金光白光黑光交杂一团,好一番功夫才将被金刚圈困住的梼杌重新封印到引江底。
这日,大人物陆续驾临小小引江城。菩提祖同小佛方闪着祥雾离去,驾着独角青兽的几位天官便赶脚似的前来宣读天旨。
“东海龙太子宿引听宣。”一道威严之声自晦暗天宇清晰传来。
腾空于江面的金龙瞬间化作人形落于江岸,墨色衣角被江水浸得有些皱。虞欢遥遥见到屈身跪地的身影时,身子轻微晃了晃。
”小虾米。“她惊愕道。
手持笏板,浮于丝云间的天官,宝相庄严道:“宿引龙子无视天纲,阻碍地府官差行事,篡改凡人寿命,扰乱人间秩序轮回,痴缠凡尘女子,玩忽职守以至凶兽梼杌伺机逃脱祸害人间。今引江城无辜淹死之众达两千有余。宿引罪孽深重,依天条例律除去仙籍剥去龙筋,压至引江寒晶石底思过重修。”
宿引将墨袖抬了抬,容色淡淡拱手道:“宿引领罚。”
宿引起身的档口,东海老龙王鼻涕横流飞了过来,跪倒在一众天官脚下,连连替龙子求饶。
宿引面色苍白再道甘愿接受天条惩罚,请天官宽诺他一炷香时间与故人道别。
天官见老龙王跪得服帖虔诚,磕头也磕得极有诚意,看在老龙王将龙角磕得弯曲打卷的份上,许了宿引的请求。
金光一顿,宿引瞬时闪到半山腰巨石上花树下,同虞欢仅有一步之遥。
他努力稳住因灵气不调而发颤的身子,缓声道:“再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虞欢再听到天官之言时,早已泣不成声,而她身后隐在花林间观望的白萧煌亦没发出一丝声响,只留眸中一片怔怔惶惶。
“小虾米。”她哽咽道。
他将她面颊间的泪珠拭了拭,“别哭。”他道:“以后小虾米不能再守护你了,你要好好生活。不要再那么傻,不要再与任何人做任何交易,与你做交易的人不会做亏本买卖,最终吃亏的是你自己。”语罢,运气将全身真气聚集掌心渡入她体内。
两人被团团温润气泽包裹,周身繁花叶瓣受了强大真气浸染,纷纷**遂又被江风带起,散漫于海天之间,独成幽景。
浮于半空的天官以及跪地流泪的老龙王皆安静观望,没人前来叨扰。
直到宿引墨发间滑出缕缕白丝,面容上呈现出衰竭之相,被龙气萦绕动弹不得的虞欢才觉不妙,凄楚眸子不断躺下泪来,她不停呼喊着,“小虾米,你在做什么……”
渡完真气的宿引面色已无一丝血色,眼帘向下垂了垂,集中神思后,手掌翻转凭空招来一条月华白绸堪堪停在虞欢的双眸间。他将她温柔地望了一望,转身离去。
伴着一声低沉雄厚的龙吟声,一条金色长龙穿梭于引江水面。停驻于半空的天官将手中的玄青锥抛于宿引龙身,一道撕心龙吟后,一条约莫一仗长淡金色龙筋自龙体里被抽离出来。穿梭云天之间的龙身僵直了身子,重重跌入波浪滔天的江水,须臾后,再寻不见半点身影,闻不见一丝声音。
月华白绸被江风吹动,仍缓缓浮游于虞欢眼前,遮住那段残忍画面。她未曾将覆在眼前的白绸撤掉,而是静静端立在落满残花的巨石上。
印象中以来,倔强的虞欢从未如此听话。这一刻她内心深处是怎样的一种情绪,没人知道。
江水褪尽,引江堤岸上的白石护栏重新见了日光。城中百姓为逝去的亲人办了丧礼后,重新修葺被江水冲毁的家园。人间烟火,生生不息。
虞欢跪在江岸三天三夜滴水不进不眠不休,一身素袍被江面雾水浸得寒凉。
黄蜂妖王落魄着一张脸过来劝说:“就算你跪到沧海桑田,宿引太子也出不来啊。早知如此,我一尾巴将你扫去见阎王算了,也不会将东海最高冷帅气的太子整得如此凄惨。”
她跪地不语,一双眸子干涩红肿,似乎再也哭不出一滴泪来。自宿引被压在江底寒晶石下后,她自黄蜂妖口中得知了全部真相。
小虾米用十箱珠宝以及一根龙骨向珈澜婆婆讨了换皮蛊的解法。
小虾米将自己的心脏换给了白萧煌,才至白萧煌死而复生。
小虾米耗尽千年修行,将体内真气渡给了她,只为延续她所剩不多的寿命。
因为她,因为万千红尘微不足道的一个她,将东海龙太子害到剔骨抽筋剜心散尽千年道行,能为她牺牲的,都牺牲得干净,最终被囚禁在暗无天日冰冷如寂的寒晶石底。这是穷尽她一生智慧皆也想象不到的。
黄蜂妖王摇摇头,喟叹道:“宿引太子吩咐我的事办妥当了,我将他留下的一碗龙血已送去裂锦山庄。可你那相公喝不喝便是他的事了。”
自白萧煌换了宿引的心脏后,因无法承受太过醇厚的仙泽之气,致使身子虚到极致,走不到十步便体力不支,并常常陷入昏迷。宿引在受天罚之前已然想到这点,便提前淌了一碗龙血拜托黄蜂妖转予白萧煌。
白萧煌若服了龙血,体内心脏会渐渐适应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