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西天梵净佛寺戒律的妙禅子于莲台处发觉,却并未上前制止。小花精饮掉一盏黑浆果后,又偷偷顺起一盏,不料手一滑竟将黑色浆果倾洒到案台上的一本佛经上。
摊开的扉页便被浆果染了浓重一片。这等动静自是惊扰了一众仙佛。
佛祖便将小花精体内刚修行出个雏形的仙源打散,并将其肉身打入凡尘轮回,永世修不得仙。
坠入佛界凡尘轮回台之前,小花精懵懂着一双眼睛走到妙禅子座前,清脆道一句:“方才的黑浆果果真好喝。”
妙禅子抬眸望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小花眨眨眼睛笑得纯真:“是不是你见我生得可爱,所以没阻止我偷喝仙果呢?”
妙禅子又将她望了望,这一眼比先前那一眼略仔细些。眼看小花精的玲珑身影隐没在轮回六道的玄光中,他眉心动了动。
这一切没逃过释迦佛祖的通天佛眼。佛祖道:“你于我座下修行数千载,如今却有一丝凡心未了,你且去梵净山巅抄写佛经三百年,从中参悟佛理,佛心,佛境。”
佛界三百年,弹指一挥间。妙禅子自梵净山归来,佛祖问他,“若今时今日发生三百年前婆娑优昙花精偷饮仙果之事,你将如此处理。”
这妙禅子念一声,“阿弥陀佛。”再道一句,“先一步将案台之上的佛经拿走,如此这般,小花精便不会因毁掉燃灯祖佛批注的佛经而被重罚。”
佛祖听罢,叹一句,“你且去重入轮回修行去吧。”
于是乎,佛祖座下妙禅子被罚重入六道轮回,体验凡尘之苦。投胎转世到这一世修行成一位高僧,便是如今的迟渊大师。
如此说来,这大师的背景不错,用佛二代形容,虽听着有些牵强,但是勉强可以听的。
我将剥好的毛豆自步生花面前夺过来捧到怀中,由衷赞叹道:“这妙禅子倒是个磊落的小佛。”
步生花望着我三下五除二将青碟中的毛豆消灭的一颗不剩,憋着火气道:“太过实在就是缺心眼。即使心里是那样想的,也不能那样说啊。”
我对他摆出崇拜的眼神来,“倘若你是妙禅子,你会如何回佛祖的话。”
他摸摸鼻子,“佛家有句话说的好,不可说,不可说。想来回这三个字佛祖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白眼睇他,“你敢同佛祖卖关子,佛祖一巴掌呼死你。”
步生花却将桃花扇幻出来,摇在手中道:“想来是这妙禅子入轮回受了情劫,追究根本原因是长得太帅。人若帅到一定程度容易遭天谴。是以,我经常做一些缺德事以向上天昭告我本人不完美,需待进一步修行,故此,这些年来一直安然无恙。”
我想喷他一脸茶。
他望着窗外又道:“凡是上古画壁选中之人,无论男女,颜值颇高,比如木槿儿,比如虞欢,再比如如今的迟渊大师。自古以来,漂亮乃爱情故事一直延续下之根本,若没一张好的面皮,大概不会发生一系列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他抬了玄色软袍,指向不远处卖烧饼的姑娘,“你看那姑娘的一张脸,真是可悲可叹,可正是那样安全的一张脸,才不至于将她卷入祭了上古画壁这种悲剧漩涡中来,想那姑娘即使重入轮回千万世,上古画壁也不会将她选中,如此说来,命运是公平的。”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向那位安全的姑娘,恩,那姑娘确实长得辟邪。远看五官轮廓还是不错的,可那张脸过于浮肿,看着有种大饼脸的磅礴之感,如果她脸上那些杂七杂八不规则形状的胎记祛除,或许还勉强入眼。她那双加长版招风耳长得颇显扎眼,我感叹着,这姑娘的母亲真是对不住她,将她生成这样,这要寻个比她还丑得夫君嫁嫁都是个难事儿。
但这姑娘的性格应该不错,这不,正兢兢业业同一旁长得马竿似的青年卖烧饼。烧饼摊前的十八弯少了几弯,买烧饼的高峰期渐渐退去,终于快轮到肥狐狸了。
可烧饼摊前仍忙得不可开交,一位稍显圆润的妇人一边和面一边同‘安全姑娘’吆喝着:“二饼,找钱动作麻利点,看你大哥一条烙烧饼的动作多潇洒。哎呦呦,一条啊,怎么不禁夸呢,你那烧饼快翻一下,二饼,一条,胡了胡了……”
……我同步生花被这妇人的吆喝声刺激得有些亢奋,这看似母亲女儿和儿子的一家人,名字起得忒通俗了点吧。
“你猜那妇人叫什么。”我问步生花。
“东南西北中,发财万字……”步生花挠头苦思之际,排在队尾的一大妈嗓门亮起来喊着:“一筒妈,我先前要你留的烧饼留了没?”
“留了留了。”一筒妈笑嘻嘻回道,接着转个脖子指着吊炉边的烧饼又叫唤起来,“二饼快帮帮一条,胡了胡了,又胡了……”
…………
多么通俗和谐的一家人吧,不过好像三缺一。
我同步生花留在茶铺里品茶吃茶点,肥肥趴在桌子上啃烧饼,啃得满嘴面渣后咬着舌头赞美一句,“烧饼太好了太好吃了,根本停不下来……”
骤然,窗门外响起震天的敲锣声,紧接着临街商铺皆挂出打样的牌子,各家商铺东家或是伙计皆手脚利索得将一条条布头悬挂在大门上,然后迅速进了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