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走了六个月的车马,终于抵达了凉宫,在此之前,相思公主也得到了太子急症而去的消息,悲伤之余,更担心的是自己地位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赫采樱下了步辇,便看见凉玉已经上了台阶,走在前面很远的地方了,心中一阵愤怒和悲凉,看了一圈周围的陌生的皇宫,其幽雅别致、温婉柔静的风格与古宁宫的富丽堂皇、大气肃穆迥然不同,周围的宫人也没有古宁的下人那般恭谨谦卑,而是毫不遮掩的打量赫采樱以及随行婢女,如此被人直视和议论让赫采樱觉得备受侮辱。
“大胆!看什么看!堂堂古宁国公主身份高贵,岂是你们这些下贱之人观览的!”一旁的婢女红袖厉声喝道。周围宫人吓了一跳,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严厉,忙低了头四散而去。
赫采樱压着怒火上了台阶随凉玉去觐见凉皇。她一路风尘仆仆,刚到凉国,还未好好休息几日,就急着要去面见凉国皇帝,着实让赫采樱恼火。
进了殿,凉皇倚坐在**上,周围站着许多华装丽人,许是皇帝的后妃,凉玉正跪在**前执着皇帝的手恭声请安,凉皇年龄约有五六十岁,精神疲惫,但是见了凉玉,还是抑制不住的开心,目间的和蔼与慈爱让纵使被赫归宁**溺的赫采樱也愣了一瞬,那目光是那么的柔软,丝丝缠绕在凉玉身上,不用别人说,赫采樱也能看出凉玉在皇帝心中的重要。赫采樱心中有些不解、迷惑、羡慕。如果这就是父爱的话,为何她从未在赫归宁的眼中看到过?
“这位就是古宁国七公主了吧?”凉皇的目光落到了赫采樱身上,那般温和慈爱的神情,让赫采樱的满腔悲愤顿时消无,她乖巧安顺的上前,行了一礼,“赫采樱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一旁的后妃纷纷称赞道:“相思公主果真是生的琼姿花貌、妍姿俏丽,与太子真是般配。”
凉皇微笑着点头,“好孩子,起来吧,你千里迢迢嫁到凉国,一路上辛苦了,这几天好好歇歇,半个月后,在嘉临登基典礼上,一并举行封后大礼吧。”赫采樱一怔,“嘉临是?”皇帝哈哈笑,看了一眼凉玉,道:“凉玉的小名便叫嘉临,你以后身为她的妻子,也可唤他嘉临。”赫采樱娇羞欢喜的低眉称是,偷眼看凉玉,他的侧脸绝美如玉,却没有一丝表情。
深郊,薄暮,“皇兄当日为何不动手?我已打探到那晚皇帝会对她下手,她服了药,昏迷不醒,杀她易如反掌,若不是我不宜显身,那赫连城哪会活到现在?”
男子沉默片刻,道:“你在责问我?”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温度,紫衣女子一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半跪下请罪,“皇兄恕罪,月儿只是···一时心急,皇兄做事自有道理,月儿不该过多追问。”
“古安国太子马上就要到古宁了,这段时间,你不宜动手,以免被发现。”
“是。”
长乐宫,池中石亭中,连城与赵修灵对面坐着,桌上的棋子黑白纵横,夏风吹来,白纱扬起,荷花一并推来,清香四溢,“你许久未来了,上一次来,姜府就出了事,这次来,又是为了何事?”
赵修灵白皙修长的手指捻起白子,淡淡道:“你不感谢我为你透露天机,还把我当成了瘟神?”连城轻笑一下,“怎敢,你这神仙当得真好,不惹尘间事,不会心忧惶惑,不理岁月流逝,比我们这些凡人活得轻松多了。”
赵修灵动作一顿,抬眸看她,眼神空灵澄澈,“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修仙者,神仙自有神仙的烦恼,否则你怎会在此。”
“什么?”连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赵修灵却不再说话,两人继续下棋,连城忽地来了兴趣,问道:“你既然知道天机,那可知我最后的下场?”
赵修灵不语。
“我和凉玉···能在一起吗?”
“···”
“我会活多久?”连城不死心。
赵修灵沉默着抬头看她,然后目光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发髻上的海棠滴翠,伸出手拔了下来。
古安国太子的车马驶入古宁宫,一路有宫人侍立左右,那拉车的白马额前生角,皮毛如雪,四蹄健硕,目光如炬,精彩奕奕,马车上下来一男子,弱冠之年,一袭白袍,面如冠玉,气质出尘,赫归宁及诸多近臣亲自在崇德宫外迎接,“昭儿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赫归宁笑得和蔼,顾昭对他躬身行礼,温文尔雅,芝兰玉树,“昭儿参见皇姑父,多年未见,皇姑父风采依旧。”
赫归宁叹了口气,道:“老了,自从你姑母去世,朕便精神不济,食之无味,你表妹灵力低微,竟然也治不好朕的身体···”
顾昭微微一笑,道:“皇姑父若信得过昭儿,昭儿愿为皇姑父诊治。”此话正中赫归宁心怀,心中大喜,面上却不显露,只是一贯威严和蔼,“如此便辛苦昭儿了,昭儿一路辛苦,先休息几日吧。”
顾昭躬身称是,却又道:“听闻姑母过世,昭儿和父皇不甚悲恸,昭儿临别古安国前,父皇曾叮嘱昭儿到了古宁要见见素未谋面的表妹,一叙亲情,不知姑父可允否?”
赫归宁点头道:“理当如此,方才命人去她的宫殿传唤,久去未归,不知何故——”
“陛下!”老太监慌慌张张的跑来,“何事如此慌张?”赫归宁皱眉道。
“陛下!不得了了,圣女大人方才不知为何吐了一口黑血,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