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鸾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归。
送了少扬出城,继鸾一刻也不敢耽搁,飞奔着赶回,回来的路上把事情匆匆想了一遍,原来不敢相信邹家父子所说的祁凤真是神风大盗,但是隔了这一阵儿人也冷静下来了,又重想了一遍,继鸾觉得一颗心凉透了。
继鸾知道神风大盗是祁凤这件事八成没跑了,她可以不相信所有人的话,但是不会看错楚归。
楚归那种态度,听闻欧箴一行人来时候的举止,继鸾回想着,发现很多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不知为什么,继鸾竟觉得自己很了解楚归,倘若今日这些人是来诬告的,以楚归的性子,绝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轻地走了。
继鸾又气又急:因为祁凤的胆大妄为,也因为楚归的“知情不报”。
继鸾能猜到这件事三爷肯定是知情的,并不是从他从容应付邹氏父子这点上来说,实话说他本就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角色,继鸾觉得他知情的原因,是因为神风大盗在锦城闹得满城风雨,却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算是别人不知道,楚归又怎么能不知道。
他是锦城的地头蛇,锦城出了那一号厉害人物,他怎么会安心?现在回想以前,祁凤本来不甚喜欢他的,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竟不再见祁凤敌对楚归,其中原因,自然耐人寻味。
继鸾无法相信楚归居然对她瞒着这件事,这种震惊,甚至跟祁凤是神风大盗的事实来的同样让她无法接受。
心里头有些愤怒,又有些酸楚。
若是在以前,继鸾自然不会将这件事轻描淡写揭过去,起码要质问一下楚归,为什么竟然坐视这件事发生,却一丝一毫也不透给她,她才是祁凤的亲人啊……
可是在另一方面,三爷的确也没有这个义务告诉她,继鸾知道。
但继鸾无法张口质问楚归的另一个原因,却是……
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那垂着的手臂……他费尽心思地应付了那些人,原绍磊,楚去非,邹氏父子……没一个省油的灯,从昨天到今天他想要安然歇息会儿都不成,此一刻,看着她进门,他竟然露出了笑容,似是看见了她而心生喜悦的笑。
这样矛盾的一个人,让继鸾觉得心酸。
所以她仅仅只是难堪地将头转开去不敢看他,淡淡地说了那句话。
但是对楚归而言,这句话的意义显然十分重大。
楚归猜得到继鸾明白他把祁凤的事“知情不报”了,但是她居然能在这一刻说出这样这句话来,那便也是关心他的。
楚归刚要搭腔,继鸾忽然道:“我去看看祁凤……”她不等楚归开口,急急地便上了楼。
楚归转头看她离去,略觉遗憾,带站了会儿,便叹:“祁凤啊,不是姐夫不帮你……你自求多福吧。”本来想功成身退的,忽然间想到祁凤房里还有个人,楚归心里一紧张,想了想,便也跟着上了楼。
继鸾推开祁凤房门之时,柳照眉正在给祁凤的肩膀上药。
继鸾见了这情形,原本在嘴角的那些话忽然烟消云散,急忙冲过来:“怎么了!”
柳照眉转头:“你回来了,祁凤伤着了……”
神风大盗中了枪,继鸾听邹家两个说过,但当时她惊极心乱,对这话半信半疑,加上楚归曾说祁凤好好睡在房里,她便强自按捺,并未立刻就跑上楼去看祁凤,不然反会引得在场之人怀疑。
此刻继鸾忽见祁凤这模样,心中火烧火燎,急忙上前,先看一眼祁凤,见少年的脸色同样雪白,但精神倒不算极差,先放了一半的心,轻轻又把绑着伤的纱布揭开一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继鸾又心疼又着急,刚要呵斥,祁凤垂着头,黯然道:“姐,我做错了事,你罚我吧。”
继鸾一皱眉,反倒是说不出来了,柳照眉轻轻拉了拉继鸾:“事情你都知道了?”
继鸾对上他的双眸,明白柳照眉怕也知情了,便黯然一叹,看向祁凤:“真的是你?”
祁凤道:“姐,我不会狡辩,只求你别生气,你打我罚我都行。”
继鸾眼中发热,竟说不出话来,柳照眉道:“祁凤年纪小,有时候做事未免缺了章程,继鸾,你别着急……祁凤先前说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也是不忍心那些人病饿而死才冒险的……”
继鸾道:“那么他就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她不忍看祁凤的伤,对她来说,从小到大虽然总是罚他,却不曾动手打过他,这样宝贝的一个人,若是那枪子儿再歪一点,此刻他就站不到她跟前了,继鸾想想,一阵的后怕。
柳照眉道:“他知道,他方才也说了,祁凤,你快跟你姐说……”
继鸾心头的怒气翻涌:“不用说了,有什么用?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陈祁凤你真能耐的很,今日若不是三爷在,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跟我说话?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终于忍不住,先是跟柳照眉说,后来便直接转向祁凤,又痛又怒,那眼中的泪刷地涌出。
祁凤坐不住,从床上翻滚下来,拉住继鸾的袖子便跪了下来:“姐,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气……”少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无法辩解自己所做过的一切,也不承认那是错的,甚至时光倒回的话,他依旧还会那么做的,就像是继鸾要照顾他一样,他看着那些陌生的受苦的人,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但是他当真是对不起继鸾,继鸾做的一切都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