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碧疏猛然回过神来,忙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气地撇过头去,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娇糯糯地说道:“坏爹爹吓唬宝儿,宝儿就不说。”
谢易江摸着她的小脑袋连忙哄着她道:“好好,是爹爹错了,爹爹不该吓唬宝儿。”
谢碧疏在他掌心蹭了蹭,想了想还是迷茫地说道:“爹爹,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想不起来了。”
谢易江眉心一跳,笑着牵起她的手往桌边去:“宝儿忘记让人请爹爹来用膳了,就这么把饭菜摆着都快凉了,幸好爹爹自己过来了。”
谢碧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吐了吐舌头嬉笑着含糊了过去。
父女两人吃的香,皇帝陛下却根本没胃口,一天没得到大曦撤兵的消息他一天都无法安心下来,因为焦急而上了火气,唇边都生出两个水泡来,把太医院的一众御医都吓得够呛。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皇帝却好像度日如年一般,直到这一天终于收到了和谈的结果。
哪怕早就对这次和谈所要付出的结果做了心理准备,可是他想过要割地,想过要赔钱,想过各种条件,却惟独没有想过,对方要联姻以修好,而联姻的人选,竟然是他的妻子,大桓的皇后,宰相的女儿——谢碧疏!
他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暂时封锁这个消息,可事实上,当他在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将谢易江召进宫里商谈对策的时候,谢易江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
书房里早就被砸得一片凌乱,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失态的宰相大人如今脸色铁青地站在如同台风过境之后的书房中,勃然怒气如同熊熊烈火,似乎在下一刻就能把一切都焚烧殆尽。
越是愤怒就越是平静,谢易江颀长身姿越发笔直,周身气质越发温润,唇边露出的笑意如同烈阳一般灼热,掩盖在其中的却是嗜血的杀意,光和暗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却毫无违和。
他站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开口道:“十几年前我到底是不该一怒之下就掐了大曦那边的消息,不过潜着的兄弟们,也该出来活动一番了,敢动心思动了宝儿的头上,我若是不给予还击,倒让他们小看了我谢易江的大名!”
“本不愿意再掺和到两国之事中,毕竟大桓乃我故国,大曦也有亲人定居,倒是没想到我这般行事却让人看轻了去,传消息过去,查清楚曦帝到底有什么目的!”
皇帝这边还没来得及暂时封锁消息以思考对策,整个大桓几乎都已经知道大曦的要求,然后迅速分成了两派,一派赞同谢皇后为国牺牲,因为大曦已经明确地表明了态度,对方以夺取的辉州、业州为聘,也就是说,只要谢皇后去大曦,那大曦不仅立刻撤兵,还将已经占据的领土都还给大桓,这多大的好事啊。
另一派当然是反对,如果对方要求公主去联姻那就算了,可是要求的皇后啊,这跟往大桓皇帝脸上扇了一巴掌有何区别,世间至仇不过两样: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特么怎么忍?
何况听听大曦的说法,求娶大桓皇后为大曦的太子妃,让大桓的国母降了个等级去当太子妃,还有比这更屈辱的吗?就算以后太子会等级为皇也不行,起码现在还不是皇帝!
大臣们争论之余,有不停地上疏劝谏皇帝的,当然也有冒死前来说服宰相以国为重的,更有甚者居然让自家女眷之间试图和谢碧疏接触。
这样的情况下,宰相府纵然再是围城铁桶也难免有风声传进来,谢碧疏向四锦打听未果,最后只能支开她们偷偷地跑去谢易江的书房。
知道原因的谢碧疏真的是哭笑不得,她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心里空荡荡的,那个人走了,她纵然还活着,可是却也好像已经跟着他离开了一样。
半年的时间就快要到了,可是她要等的那个人,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从昏睡中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想着不如也跟着去死了吧,可是锦缎提起了男神老爹,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占了原主的身子,任性地想要挣脱原本属于她的责任,任性地将心剥离出来放在那个人身上,却从未顾忌这样做会给男神老爹带来什么影响。
如今那个人两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她又为何要为了一个失约的人而再次伤害爹爹?于是她为了不让皇帝追究她和景欢之间的关系,为了不然皇帝责怪爹爹,选择了忘记一切。
她所做的这么不过是为了不让爹爹难做而已,却没想到居然又遇到了联姻一事。
回忆原著里的情节,战争之后大桓确实曾经派人去大曦请求和谈,而大曦要求联姻的却是女主周静慧,皇帝当然不愿意,于是战火重燃,而且越烧越盛,大曦不甘示弱,在战争之余将周静慧掳走,皇帝又让人给抢回来……
所以为什么这件事会落在她的头上?她这个皇后不是一直都是小透明吗?
即使皇帝为了拉拢爹爹不时对她示好,希望她接管宫权,可是旁人眼中皇帝去长华宫的次数并不多,而且从未留宿过,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受**,大曦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不清楚,只是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她退缩,想想刚才一向温润的男神老爹在书房中发怒,她心里已经开始妥协。
反正她所期望所等待的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那她当一次伟大的圣母前去联姻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男神老爹不用在隐退之时还要因为袒护她而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