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可能是这个家里最疼爱蒋婵,疼到入骨入髓的夏世杰出外游历去了。
阳春三月,夏家宅邸开了一树的梨花,雪白雪白,洋洋洒洒,随风飘零。
师风出了门,抱着肩膀蹲在树下发愁。
到不只是因为出门一次,正经任务没完成,反而得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还不想看夏世杰知道之后,一准儿如丧考妣的脸。
偏偏公主随口就交代他给夏世杰送信去。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它也不算小,还是找人专门跑一趟更合适些。
“师兄!”
师风回头,就看见夏婵盈盈立在石阶上,一身雪白的修身长袍,手里提着食盒,想来刚去剑庐给师兄弟们送过饭。
他顿时觉得牙有点儿酸。
夏婵长得并不算多么漂亮,只是清秀,不过,夏家的女儿从小便泡药浴,一身皮肤养得好,这姑娘也会打扮,妆容虽简单,却无一处不精致,看着便很可人了。
但师风不怎么喜欢她。
一年多以前,方知师妹从塞北返回,准备和南阳侯世子定亲,没想到定亲之前让韩国舅家的小儿子闯进内室,还看到小师妹的身子,亲事平生波澜,侯爷夫人死活不同意了!
固然世子情深意重,可这事儿……恐怕还有的磨!
事后夏婵只哭诉,说邀请朋友小聚,不明白怎么韩世新就迷迷糊糊走错了路,冲撞了师姐,有夏世杰护着,其他人也看她年纪小,天真无邪,只知道维护安慰,师风却隐约觉得,她怕是至少有三五分是故意。
如果方知和南阳侯世子定亲,当年的祭祀舞领舞的必然是方知,族长都和侯爷商量好,让方师妹领舞,讨个好彩头,再有太后指婚,婚事也体面。
毕竟方师妹虽是夏家的弟子,却也是个孤女,和世子爷瞧着有那么一点儿不般配。
夏婵去年不知为何,特别想在祭祀舞台上领舞,缠着夏安和公主闹了一年,别人只当她小孩子好奇心重,又有显摆的小心思,也没太当回事儿,可师风却怀疑,她是为了这领舞之事,故意找方师妹的麻烦。
奈何怀疑仅仅是怀疑,师风脑子没问题,连方师妹都没说什么,那夏蝉堂堂夏家千金,何至于为了一次领舞的机会让姐妹如此神伤?他还能怎么样?
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师风却只是客客气气地端起一张温和笑脸:“小婵师妹怎么没去做功课?我听童长老说,你还是锻造不出灵器?可要努力啊。”
夏婵羞涩一笑,轻轻颔首,目中却已有几分焦虑。
夏家的女儿到不是个顶个都有天分锻造出灵兵,若真如此,好兵器也就不至于千金难求,大部分夏家人,也就是能锻造出来高品质的凡兵罢了,可她不同,她,她要是没有不能舍弃的价值……
“小婵师妹且忙,我去看看翠儿。”
翠儿是师风养的一匹马,好些日子没见,他还真想得慌。
夏婵目送师风的背影远去,呆了半晌,眼眶略略发红,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尖隐约发青。
自从去年赵天师看过她的命盘,很是惊奇,说她的命格奇怪,明明是贱命,后天却入贵门,且不似有夏家的血脉,她又私底下偷偷查到那件事……这颗心,就一日也没有落下过。
“千万不要太快!”
师风师兄去过杞县,父亲和母亲的表情都不对!
夏婵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下衣襟,提着食盒慢慢向族学的方向走去,孙先生嫌族学的酒水无味儿,她正好新得了一壶烧酒,就送去给他老人家尝尝。
京城里,一个小姑娘满目忧思,在杞县,另一个姑娘到是很忙碌。
蒋家庄里,男女老少十好几口子,跟着红尘辛辛苦苦上山,立在一块儿灌木丛旁边。
春妮左看看,右看看,皱眉道:“真要挖?这里真能有泉水?”
一行人都不大相信。
他们在杞县住了大半辈子,可没听过山上有什么泉水,相反,偶尔碰上干旱的时候,绕村而过的河说不定还要断流一两日。
每年各个村子争水,那都是保留活动,虽然似乎没别的地方厉害。
红尘四下看了看,用手摸了摸灌木,抬起脚拿鞋尖轻轻画了一个圆圈。
“挖吧!”
一人十文钱呢,挖就挖。
几个大小伙子拿着各种工具,吭哧吭哧开始干活。
春妮摇了摇头,叹口气,瞥了红尘一眼,心里为自家最近画风突变的小伙伴担心。
这本来就缺钱,还这般大手大脚的,真是不像话,找机会得劝劝她才是。
就这么个破山头,还想着有泉水?
别说春妮不信,周围大部分人都不信。
还没感叹完,没琢磨好这丫头吃个教训会不会学乖些,裙摆就一凉……王大娘,春妮,并一干小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地底下忽然喷出来的清流,连鞋面湿了也顾不上。
“水,出水了!”
一个小伙子扔了铁锹,抓耳挠腮,满脸不可思议。
春妮目瞪口呆,半晌直接上手,捧着喝了一口。
“居然真的有山泉,还怎么近?天啊,二丫头……啊,阿尘你可真是厉害!”
王大娘几个,也双眼放光,这可是了不得的本事,就算是朝廷里专门研究这个的,第一次挖便能挖到泉眼,那也只能说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红尘轻笑。
那日她得了地契,差不多小半个山头都入她囊中,便四下走了走,左右花木一个个冒出和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