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内最高的府邸有两座,一座是靠近南门的城主府,上有洗月台,高百丈,站在南都门外就能看得见,连高高的城墙都挡不住;另一座是靠近北门的承光塔,供奉的是启明末期古之先贤的排位和姬氏祖先。这两座建筑和南北门一起,构成一条南都的交通中线,实际上洗月台距离南门很近,在姬蔓萦所在的最高层,几乎都能听得到南门外的喊杀声。
“内城四处起火,白九婴到底在做什么?!”
“公主放心,如果情况不妙,我等护公主杀出南都没有问题。”
“我不是在说这个!”姬蔓萦有些烦躁,冷静了一会儿,目光沉沉地问道:“你们找到安铭了吗?他身边有安氏阴甲人,那是安夫人的私兵,应该很容易找得到的。”
“我们的眼线看到了北门附近有阴甲人和偷入的兽人突袭者起了冲突,但兽人不是对手,都被阴甲人杀了。那是安夫人的精锐私兵,战力超过成年天妖两倍,有阴甲人守护,我们恐怕拦不住安殿下。”
“我不管,加派巡卫,南都破不破都要把安铭控制起来!”
“是——嗯?公主你看,正街起火了。”
姬蔓萦马上走到走廊前,从栏杆的缝隙里看到城主府外,惨叫声不断传来,大火随着变亮的天色冲天而起,火中浓烟滚滚,随风送出出野兽皮毛被烧焦的味道,连续烧了街旁四栋临街的房子才被后面赶来用沙土灭火的士兵制住火势。
北风倏然刮起,浓烟散去,倒映在姬蔓萦眼里的是,南都城主府前,数个街区的遍地兽人尸骸,以及……夜空中象征南门已经安全了的碧色烟火依次从南门城门方向绽开,一直绽放到外城的边缘。
姬蔓萦呆怔间,一队参将气喘吁吁地爬上洗月台,面上不掩兴奋之色——
“公主,白师不辱使命,已经保住了南门和外城,马上就会回援北门!”
南门守住了?外城竟然也没丢?这么快?
一时间满室寂静,只听得见大军如潮水般穿过南都中央大街的响动。
“赵沉,你说……今天南门守住了,以南都的剩余兵力能和兽人耗多久?”
卫队长也是一阵讶异后面上一松:“公主,南都戍卫之难就在于不能同时抵抗双门攻势,但相反,如果控制了一门的情况,再全力守卫防御相对较差的北门,那我们的阵脚就稳定了。白九婴的判断是对的,如此看来南门真的是佯攻!她派去北门的足有十二万,加上外城和戍卫,能凑齐约二十万,守一个北门绰绰有余,甚至如果情形好的话,出城追击也是可以的。”
姬蔓萦的脸上还是没有笑容,思索了一会儿,语调里有些惴惴地问道:“万一是他们故意撤退,等到白九婴回援,又杀回来的呢?”
她这么胡乱一问,倒也真好像是问到了点子上,卫队长不语,反倒是后面的参将马上反应过来。
“公主若不说我们倒忘了,白师有言在先,南门守住时候才放烟火让虞昙部前往割据城。那么此时兽人撤军必会看到割据城遭受突袭,那么就算他们有二度进攻的想法也要顾忌割据城的安全……由此看来,安排缜密到这个地步,白师——”
“你不说我也知道,如果南都真的因她的缘故守得住,她就相当可怕了……现在还不显什么,将来留一个这样的大才在安氏阵营里,比丢一个南都还可怕。”姬蔓萦咬咬牙,目光坚定起来:“等到禹都来使接,我总有办法让父王把她留在我姬氏的门庭里。”
……
“……加上冲进城内和扫尾的,南门一战歼敌将近两万!这可是大功啊!”
“我问的是伤亡。”
“伤亡……呃,我们守城的力量死伤最惨重,盾兵营遭受正面冲击,有三分之一已经不能再投入战斗,不过固守很成功,战损在两千左右,已经很不错了。”
这里的战损指的就是确定的死亡数,还不算伤残数。
白婴点点头跟在中军当中,心算了一会儿,说道:“那就是说加上我留下扫尾的三万开外,现在能跟到北门去的就只有四万能用对吧。”
“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可以持公主的军令去几员老将府中征召府兵——”
“不,我是嫌太多了。北门不如南门大,二十万堵在那就够了,你这样,调一万部队,弓六盾三步一这样的配比,剩下的堵到北门西北东北两角,防止他们逮着角落攻进来。这次就不放鳖进瓮里了,北门的是主力,应该没南门那个手撕盾牌的娃那么蠢。”
重新整合了队伍,白婴的速度就变得非常快,她一边抬头看着天色,一边疾行,不多时就听到了北门外的动静。
不同于南门的厮杀喧天,北门的气氛凝滞在一片冷肃中,唯有战车变阵的辘辘响动和铁甲敲动声。
到了北门,白婴先是左右看了一圈,确定防线没有失误,随后穿过塞得满满的城内大军,登上了城楼,问道——
“还在对峙?”
“已经白刃相见过两次,最险的一次是大军刚到的时候,城头守军几乎已经死伤殆尽,城门都开了一半,幸好支援得及时,硬是用军力把兽人压出了内城,这才稳住了势头。”
说到这,主持守城的参将还有些后怕,城外兽人大军绕过东山赶赴北门外荒野的足有三十万之众,如果不是自己城内占着地利加上兵力足够,北门当即就被偷袭破了。
“不科学啊,虽然兵法上有十则围之的说法,但按照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