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着最尊贵的龙袍的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阴暗的廊檐下,他的眸子如同失去了所有星辰照耀的夜空一般,黑的惊人,寒风陡峭,黄袍烈烈飞舞,而男子的身形始终一动不动,木雕石刻一般,寂静,孤独。
“皇上,娘娘脱离危险了。”
梁卓的声音很小,于楚鸣昱,却如同炸雷一般,苏清影摆脱危险了,就是要苏醒了吧,他不会失去她了吧,他想要笑,嘴角牵起的却是最苦涩不过的弧度。
再次执起那双素手,楚鸣昱的心中沒有了刚刚的痛苦挣扎,只是一片平静,也不对,更准确的说,是空洞吧。
坐了很久,从午时一直坐到了傍晚,楚鸣昱还是一动不动地执着苏清影的手,眼角有些干涩,只觉得看什么都是黯淡无光的,现在唯一想要的,也许是她安然无恙的对他绽放一个笑容吧。
“皇上,小姐由奴婢照顾着吧,您可要保重身体呀,若是,小姐醒來定是会心疼的。”
碧荷的脸苍白无比,手中端着盆子,想來是为苏清影洗漱擦拭的吧。
楚鸣昱恍然回神,动一动手,在碧荷有些惊讶的神色中,,要接过碧荷手中的盆子,却忘了自己很久沒动过一个姿势的事实。
“哐当!”一声脆响,滚烫的水四溅而出,一阵阵灼热的痛楚袭上了双腿,楚鸣昱怔怔地看了一眼,看着倾覆而出的水,心中只是想到了一句话,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皇儿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以后即使再有,也不是这一个了,这个倾注了两人所有期盼的孩子了,一霎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袭上了心头。
修长的手指拽住了胸口处的衣服,闷闷的,一直以为不太痛的心,原來那么的痛。摆了摆手,让碧荷退下,他不想要任何人看到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
“嗯!”
一声低低的沉吟,楚鸣昱蓦地转过了头,看到的,便是那双明净的双眸,透亮,光洁,能够洗刷他所有的痛苦的明眸。
“孩子?”
苏清影微皱着双眉,被铜盆落地的响声自梦中惊醒之后,最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孩子,感受着腹部微微的刺痛,她的心中含了一丝惊慌,总觉得那里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
她想到了刚刚的梦,梦里,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儿和她一起玩,玩捉迷藏,玩编花环,然后,孩子便消失了,她追呀追,喊呀喊,但是小男孩再也沒有出现,明白了什么,明净的眸子染上了灰色的雾气,渐渐地黯淡无光,透着希望破灭后的木然。
“孩子……”
楚鸣昱嘴角微勾,春风如画的动人,似乎将自己积聚了很久的,所有的疲惫悲伤都吹拂个一干二净,正要说些什么,却在她渐渐变得木然的眼神中抿紧了唇。
“告诉我,我的孩子怎么了?”
纤细的指紧紧地攥住修长的手,那修剪的圆润动人的指甲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凹陷。
“影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们还年轻……”
楚鸣昱的眸中再也无法粉饰太平的笑,他的眸中溢出了满满的悲伤,他紧紧地抱住了她艰难坐起的纤弱身子,口中喋喋不休地说着,说着一些自己也知道什么用处都沒有的废话。
“啪!”
手被重重地挥开,点点血色滴落,只是女子却再也不会关注他了,此时的她不在乎他,苏清影近乎疯狂地推开他想要上前的身影,只是口中喃喃不绝地喊着:“孩子,我的孩子!”
“碰!”
楚鸣昱的手脚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变得僵硬,在苏清影的疯狂使力下,被撞得身子一个趔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床脚,一缕鲜红缓缓地流下,将透亮的眸子染得更加悲哀。
楚鸣昱沒有去捂自己额间的伤口,只是看着苏清影如同游魂一般,四处转着,翻找着,找着他们的孩儿,他从來不知道,原來,孩子在她的心中这么重要。
“噼里啪啦!”
一声巨响,苏清影面前的梳妆镜便被她用力地掷在了地上,碎裂成了百片千片,尽是女子无助的面容。
“影儿!”
一声惊喊,楚鸣昱踉踉跄跄地跑到苏清影面前,自她手中抢过了锋利的镜片,他紧紧地拥住了她,任她拳打脚踢,也一动不动。
“里面什么声音?”
“皇上!”
“皇上,您怎么了?”
“救驾,快救驾!”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闯入了一堆的人,乱哄哄的,楚鸣昱忍受着自己胸口一阵阵痛楚,还有怀中的女子加诸于他身上的伤痛,厉喝出声:“都滚出去!”
额头的伤口崩裂的更大,刚刚才有些止住的鲜血冉冉而下,自男子的下颔滴落,形成了一个个血色的水洼,而他的胳膊,始终强硬地禁锢着她的身体,宁愿她在自己的身上捶打,也不愿意她去碰那些尖利的器具。
“砰砰砰砰!”
磕头的声音重重的响起,渐渐地蔓延成一片,苏清影挣扎不休的动作停了下來,疯狂的眼中带了一丝茫然,似是不知所措。
“小姐,您若要怪就怪奴婢吧,是奴婢该死,奴婢无能,未能及时救出娘娘,未能保住小皇子,您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碧荷的额头红肿不堪,衬着她仍然苍白的面色,有种说不出的凄冷,她的眸子中有痛苦有内疚,更有着祈求。
看着仍是愣愣的苏清影,碧荷眼神一闪,决绝的,快速地爬了起來,向着香炉角撞去:“小姐,奴婢愿以死谢罪!”
苏清影的眸子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