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惹人厌的家伙!”
从一位老学者家里出来后容裴碰上了候在门外的瞿泽。
瞿泽比他小三四岁,是乐棠的追求者。这家伙是瞿安平的宝贝孙子,来头大得很。可惜的是瞿家有个苦逼的家规:任何瞿家子弟在十岁到二十五岁这个年龄段里不能依赖家里的财权关系,就连身份卡也被设限,只能自力更生。
十岁时瞿泽就被扔到西部来体验人生,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刚过来时脾气还没被磨光,自然是到处碰壁,沦落到饥寒交迫、露宿街头的窘境。
这时乐棠出现了在瞿泽的人生里,他把自己仅有的面包分了一半给瞿泽,第二天还带瞿泽去公学报道——否则这路盲压根儿找不到路。
自那以后瞿泽就常去容家蹭饭,这期间他最深恶痛绝的就是容裴,因为容裴总是赶他走。
虚伪、吝啬、卑鄙,像条冷血的毒蛇,这是瞿泽对容裴的评价,每次见到容裴后他总要冷嘲热讽一番以表达内心的厌恶。
自打昨天从乐棠那知道容裴要回来,瞿泽就酝酿着要逮住容裴来找碴——这不,眼瞅着容裴出来了,瞿泽立刻就蹦出来施展嘲讽技能。
容裴被这家伙十年如一日的执着精神感动了。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揉了揉瞿泽的脑袋,摆出兄长的姿态微笑着说:“这么久没见,个儿长了不少啊。”
瞿泽最受不了容裴这种姿态,不过一脚跨上台阶和容裴比了比高度,他的语气不由沾了点得意:“当然,我都比你高了。”
容裴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可惜就是不长心眼。”
瞿泽气得脸色发青。
他就想不明白了,容裴这家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明明缺点无数,性格恶劣、嘴巴不饶人、毫无同情心,既冷漠又冷血……顶多、顶多就是长得不错。
瞿泽斜眼看去,发现容裴今天少有地穿了一身休闲服。
这倒是与以往有点儿不同,在瞿泽的印象里容裴永远穿着严严实实,制服不离身,每一个扣子都整齐地扣着。像今天这样简单地套着薄外套,露出一整截脖子,还拿着把乐棠喜欢的淡黄色雨伞,实在不像平时的容裴。
其实容裴身上要人命的是那总是勾起的唇角、偶尔微挑的眉头,以及那双漂亮过头的眼睛。他安静看着你的时候,仿佛可以给你全世界没人能给予你的温柔,专注、深情、动人无比。
——可那只是假象。
假如你能稍微回过神来的话,就会发现那里面根本没有你的影子,一切都是假象。
瞿泽这几年全凭自己养活自己,见识过的事不算少,眼界渐渐也宽了。乐棠可以无忧无虑地等候容裴归来,瞿泽却对容裴更为警惕!
他甚至怀疑容裴这人根本是没有心的,因为无论是与朋友往来还是与师长相处,容裴的做法都透出浓浓的功利味道——就连对乐棠这个唯一的弟弟容裴也是敷衍哄骗居多。
瞿泽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他直接把厌恶摆在脸上。
容裴一点都不在意,他打开伞把瞿泽也罩在伞下,笑着问道:“乐棠应该在紫藤花福利院,要不要一起过去?”
瞿泽顽抗到底:“谁要和你一起去。”
容裴温声说:“这种天气淋雨很容易生病,我昨天就病倒了,那感觉可不好受。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瞿泽瞪着容裴,发现容裴的脸色果然比平时在电台出现时差很多,仔细看的话还有点儿苍白。他突然没了找碴的兴致,拿过容裴手里的伞唠叨:“乐棠就是容易受骗,这种伞一点都不结实!你看,有好几个地方的线都快掉了,到时候伞骨一脱就没法用了,上回也是这样……”
容裴笑着听他喋喋不休。
瞿泽这家伙心地还是很好的,就是有点别扭——瞧瞧,不好意思直接提出休战就拼命说话掩饰尴尬,多可爱的娃儿。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路,直到紫藤花福利院近在眼前,瞿泽才绷着脸摆出“我不认识你”的表情,不再说话。
容裴不以为意,抬脚走了进去。
紫藤花福利院是公办的,设施优良,规划统一。由于休息日暂停磁能供应,过道的灯光变成了柔和的橘黄色,晚上也改为活动时间。
容裴和瞿泽靠近活动室时就听到了阵阵笑声。
瞿泽猛地停住脚步,转头说:“你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容裴挑起了眉,眼底微微含着点笑意:“是吗?”
瞿泽似乎只是随口那么一提,听到容裴的反问他根本不回答。他紧盯着容裴的眼睛,握起拳头说道:“乐棠很好骗、很好哄,他需要人保护,我可以的。这样的笑,我可以护好,你不要再把高竞霆带过来!那个家伙是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容裴不说话。
他不是没考虑过瞿泽和乐棠的可能性,可他对瞿家人不太放心,那可是个专出疯子的家族——很多瞿家子弟少年时还算正常,到后来往往会成为铁腕派,连对待下属都像对待狗一样,不听话就往死里整。
虽然还不确定这事是不是真的有遗传性,容裴却不想冒险。
容裴的沉默惹恼了瞿泽,他把拳头攥得更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高竞霆是有婚约的!你安的是什么心!要是乐棠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容裴淡然自若:“那就别让他知道。”
瞿泽恼怒地挥起拳头,然而他的拳头又在容裴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