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他呈疯魔状态一般的大吼大叫,狂乱到极致,但是,发出的尽是些毫无章法的咆哮,郭了了一个字都听不懂,但这种状况才恐怖,她不由地就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忽然的,抬头那瞬间,视线里猛地蹿出一张脸来,然后她的手臂就被抓住了,就在那短短的一秒钟之内,郭了了似乎听到了皮肉被绞裂的声音。
她很疼,疼得发抖,但身体上的痛抵不过心灵上受到的惊吓,郭了了立刻扯开嗓子高分贝尖叫,要不是她善良并且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估计就抓紧手中的刀直接捅过去了!
“别……别叫。”低哑得彻底的声音,完全破碎开来,让人心颤。
“是……我……”
对方掐在郭了了臂上的手还在持续用力,一寸一寸收紧,但却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握得越紧,反而越无法抓住了一般。
她听着他艰难而费力喘息声,蓦地将眼睛睁到最大。
四周的血腥味已经很重,并且还在持续扩散,甚至不用呼吸,就能够闻到那铺天盖地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手背上落下湿意,温热的,还带着特有的黏稠,郭了了知道那是什么液体。
这个男人很痛苦,血流不止,而且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她眼前的男人,是郑景彦。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郑景彦,你怎么了?”
郭了了很焦急,她看不清男人的情况,本能地往前挤了一下。
但是手上的绳子还没有完全割断,重心一歪,她差点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好在反应够快,迅速抽回身体。
郭了了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懊恼自己的无能,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力气就连扶住他的肩膀,给他半点支撑都做不到。
甚至于,她连手都伸不出来。
“唔——咳!咳咳!”
郑景彦说不出话来,回答她的是剧烈得像是能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咳嗽声。
郭了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急促的呼吸还有痛苦的呻吟,眼眶竟然立刻就湿润了。心脏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抓着,扭曲的痛楚让她频频抽气,嘴唇发抖。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人……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你说话啊!”
“地——”
“什么?”
郭了了屏住呼吸,生怕错漏了从郑景彦口中吐出的任何字眼。
“地……街……”
两个字,像是耗费了一整个世纪那般漫长,男人仿佛耗尽了此生所有的气力,颓然倒在她的胸前,吐息微弱。
郭了了咬住颤抖的下唇,俯下头侧过耳朵,眼泪滴在郑景彦的脸上,流水一般止也止不住,却冲刷不掉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地街……这是什么意思?郑景彦,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却听不出来是命令多一些,还是乞求多一些。
郭了了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已语不成声,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这种极度孤立无援,求助无门的处境下,她就算惊慌失措到发疯的地步,都没有人会来可怜她。
但是,更绝望的是,郑景彦那种濒死一样的沉默真的吓坏了她,郭了了真怕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然后静静地停止了呼吸,永远不会再醒来。
就如同好不容易在茫茫大海中抓到了一块浮木,在费尽全力游过去抱住之后,才发现就连这仅剩的一块木头也在往下沉……
她不要这样子的绝境。所以郑景彦,你不能死……我们都不能死!
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郑景彦显然没有听到郭了了的心声。他忽然毫无缘由地又开始发狂,明明体力早已透支了,挣扎起来却还是比野兽还要猛烈,绷紧的脊背像是随时会断开一样。
血从他的口中渗出来,源源不断,下巴和脖子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更别提浸透在胸前衣襟上大片血迹,稍稍有些发硬发干,又立刻被流动着的鲜血浇湿,惨不忍睹。
他似乎是痛极了,悲鸣出声,在郭了了早已适应了的黑暗中拳脚并用地乱挥乱踢,她仿佛听到了骨头一截一截迸裂的声音,这种宛如死神逼近的脚步声将她的无能为力推至了最高峰。
这个男人,究竟在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
郭了了不断叫着他的名字,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是,郭了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郑景彦接下来会做出那样的一个举动,让她在今后的日子里每每午夜梦回,就再也无法安稳地闭上眼睛入睡。
郑景彦紧紧攥住她的肩胛,在凛冽的沉默之中同她对视了半秒,然后迎着刀锋,整副身子决绝地抵了上去!
宛如一把射出的利箭,再无回头之势!
“郑景彦!”
郭了了呛出一声尖利的大叫,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再用力就会吐出来。
那把刀就握在她的手心,她握得那样紧,握到手心全是汗,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在很努力地试图将自己从捆缚的绳子中解脱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那把刀深深没入郑景彦的胸口,再看不见半点寒光。
刚才那一瞬刺破皮肉的撕扯声还历历在耳,郭了了的手背手心满满的全是温热的血液,那种触感让她恨不得不要了这双手。
她大哭着,嘶声地无意义地喊叫,面上胡乱一片,活脱脱一个受尽折磨的疯子。
然而她动不了,半分也动不了,她只能听见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