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不,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彼此之间都存在着利益关系,顶多只是相互利用而已……这可是你我教的。”
霍老爷子被伶牙俐齿的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而郭了了站在门外,不会思考亦不会动。
她以为自己会像电视剧里正常的发展套路那样,拿不住那只托盘,然后汤水洒地,瓷碗碎裂,紧接着里面的父子俩听到响动打开门跑出来。
霍璟然的脸是满带震惊的,却依旧帅气逼人。他或许会说出“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这类的话,但她一定没有耐心站着听完。
至于霍老爷子的神色与反应,郭了了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描绘。
然而她没有摔掉任何的东西,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想象而已。
那两碗汤的重量,根本已经不算什么了,拳头大小的心上正压着千钧的带着利刺的巨石,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自己依旧可以立得笔直并且一言不发。
反正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要告诉自己,自己无所不能。
只是,霍璟然,唯有一点,我真的很不服气。
你说我们彼此之间存在着利益关系——是什么呢?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就因为我不是精明的商人,所以我活该白白付出,白白牺牲吗?
那我又图你什么了呢?
钱?权?势?……
这些东西,就算你拱手送我,我也不想要……
郭了了将托盘端平,然后装作没事人一般地,缓缓走下楼梯。
她想,自己或许是还抱着一丝丝希望的。
有时候,耳听不一定为虚,但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郭了了想要和霍璟然面对面,然后问清楚,他是不是对自己哪怕是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他是不是仅仅是为了孩子,才会对自己百般迁就,万般温柔?
郭了了无所事事,最后只好回到房间睡了一觉。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但醒过来的时候精神稍微好了一点点。
梳好头发走出房门,却看到管家正等在那里,脸色有些焦急。
“管家,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了了,刚刚少爷打电话来,说让你去他书房帮他找份文件。”
“哦,急用吗?”
“嗯,挺急的样子。你给找到了我再替他送过去。”
郭了了不由对管家抱以歉意的一笑:霍璟然曾经吩咐过,自己在午睡的时候,就算有再紧急的情况,都不准将她吵醒。
这可真是苦了严守这一命令的管家大人了。
因为霍璟然一向很注重隐私,他将唯一一把书房的备用钥匙交给了郭了了保管,因此,能进书房的,只有她一个。
郭了了拿着钥匙开门进去,回忆着管家所说的带有折痕,比一般文件稍微大一些,其上印有“abc企划案”几个大字的一张封面纸。
嫌一份一份翻太费力了,郭了了索性以手指摸索着折痕来寻找,果然,很快的,她抽中了一张。
拿出来一看,却只是一份医院的全身检查而已。
原本想要放到一边,郭了了却在姓名一栏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起先一愣,而后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紧紧抓住那张单子。
“妊娠十五天”。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原来霍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对她是否怀了孩子有所怀疑了。
而且,他借着很正当的理由,将第一手资料搞到了手。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不放心……”还是“我去看了才安心……”?
而她竟还大为感动,不疑有他,像个供人愚、弄的傻子。
是啊,就是傻子!
霍璟然能想到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那一晚是那样仓促而惨烈,自然是没有什么保护措施。而第二天她难受得快要死掉了,等真想起来的时候,却已经过了紧急避孕的有效期了。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那一次被左政弄伤手臂进了医院之后,霍璟然对自己的态度,会有那么大的转变。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而已。
说到底,她郭了了只是个生育工具而已。
没了这副子宫,没了这个孩子,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爱情,温柔,如过眼云烟,不过假象……
那个叫霍璟然的男人,一次次地给她希望,再一次次地让她失望,到最后,义无返顾地让她绝望到底。
郭了了倾尽所有去爱,爱到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地步,这就是他所给的回报。
欺骗,欺骗,再加欺骗。
谎言,谎言,还是谎言。
这世上有这么一类人,他们从不说真话,却总爱把“真的”,“真心的”,“你相信我”这样子的话挂在嘴边。
仿佛只要用这些深刻且真挚的字眼多重复两遍,谎言就能变成真的,变得,不那么伤人了一般。
霍璟然就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厉害,真的厉害!
她一介平民,自叹不如!
“了了,找到了没有?”
她发呆的时间太久,管家都开始催促了。
郭了了将那张纸按照原先的折痕叠好,然后塞进自己的衣兜里,这是属于她的东西,霍璟然没有资格拥有。
“还没有,你再等等。”她如法炮制地找到了两三张图纸,然后挑了霍璟然需要的那张,走出去交给了管家。
管家剃着小平头,很喜欢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