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纸条的字,萧静岚的眼神微微紧缩,将纸条投入茶水中,盯着纸条上的墨迹逐渐浅淡、模糊,直至糊成一团。萧静岚才转向仍跪在地上的宜平,说道:“据传昭庆宫里最得康福公主器重的是聪慧机敏的宜安,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宜平,却因性情耿直焦躁,只能陪着她玩耍解闷,大事上却不甚中用。如今看来,这场戏,康福怕是连宜安都瞒着,这宫里的真真假假,不到真章时,谁又能分得清呢?”
宜平虽然不知道公主写了些什么,但从淑妃的话语里,分明透着怀疑的意思,宜平的性情的确和传言相符,她性子耿直,机敏不足。一时焦急之下,将康福公主极力掩饰的尴尬叫破:“淑妃娘娘,公主绝对不会骗您,在这宫里,皇上恨不得永远不见公主,曹妃、柔妃她们又都奉承着皇上,不来糟践公主就不错了,谁又能照应着公主呢?之前,除了面上光鲜的衣裙按时发放,昭庆宫的其他份例都被克扣了,冬天没碳,夏天没冰,每日里的饭菜都是凉的。还是淑妃娘娘您重掌了宫务之后,昭庆宫的日子才好过了些,奴婢们心里都感激着您。”
宜平顺溜都说了这许多,却突然卡住了,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显见下面的话语十分为难,她便抬头望了淑妃一眼,稍闭了闭眼,终于说了下去:“淑妃娘娘,这些话本不该奴婢说,但奴婢实在不忍公主的处境,奴婢逾矩了,还请娘娘恕罪。娘娘,今年公主都十九岁了,先皇的孝期也早满了,皇上却像是忘了还有公主这个妹妹,竟完全没有为公主择驸马的意思。奴婢愚钝没读过什么书,平日里也听过前朝文皇后杀了曾欺压过她的宠妃,并将那宠妃的两个女儿一生幽禁在深宫里,以致红颜枯槁,早早而亡。娘娘,公主在宫里,委屈求全,只得过您的善待,奴婢以命担保,公主绝对不会害您的。”
看着宜平涨红的双颊,激动的眼眸,萧静岚微微而笑,真是单纯耿直的丫头,为了让她信任康福公主,竟甘冒失了康福欢心的风险。从康福给她传的纸条上看,这位公主只说萧家有难,她为了护卫功臣,愿出援手,只字不提她对萧家的要求。不难看出,康福公主即使落魄到被幽禁深宫,她仍然十分看重她皇家公主的尊贵与骄傲,宜平说的这些话,康福心里十分明白,却绝不愿意被人这么大喇喇地说到明处。
萧静岚心里微微叹息,面上却不露分毫:“本宫已经着太医去了昭庆宫,康福只是受了寒,好生调养几日就无碍了。本宫为皇上掌管六宫,康福公主也是本宫的妹妹,采禾与你同去昭庆宫,奉本宫的令,好生教训教训那些瞒上欺下、不分尊卑的奴才。”
采禾屈膝行礼应声,带着宜平退下。
汐月十分不解,担心地问道:“娘娘,这样大张旗鼓的行事,会不会让皇上不喜?”
萧静岚神色凝重:“汐月,如果康福所言是真的,北疆恐会有意外发生,我们侯府太过信任先帝,也太过轻看先帝了。康福故意溺死曹妃的猫儿,不惜惹怒曹妃,她就是在试探本宫的胆量,在试探萧家的能力,本宫当然要如她所愿,才能交换出她手里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