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边的旷野在暮色中渐渐沉寂,远离了繁华喧闹的兰陵城,这里沒有任何的人迹,只有几只萧瑟的飞鸟盘旋上空,暗夜慢慢吞噬了无边的旷野,风声在耳边呜呜悲鸣,参天的老树在暗夜里伸展着嶙峋的枝杈,月光像是四面张开的巨爪令人不寒而栗。
酋德不断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多久,直到双腿沉重的像是绑上了千斤巨石,他再也走不动一步,他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夜冷风寒,很快,他身上的热量散发殆尽,汗水慢慢凝结成霜,他使劲的搓着僵冻的双手跟大腿。他知道,他不能躺下也不能睡去,这空荡荡恐怖的世界里,不知暗藏着什么凶险,他必须保持清醒,他等待着黎明的到來。
酋德的心并沒有重获自由的欣喜,相反,却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哀愁。他竟然又一神奇的活了下來,烈布赦免了他,这似乎大出他的意料,而重获自由却只有无边的空寂浮上心头。
酋德抹了一把脸,他扶着粗粝的树干站了起來。他原本只是一名琴师,他偷偷习练剑法只是为了自保,或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只是为了让她知道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子,他不仅仅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他一直向往的是宁静恬淡的生活。
他的命运早就被改变,即使他厌恶杀戮跟仇恨,却无可奈何的变成命运的卒子。
邱特已灭,多伦已死,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酋德站起來,拖着疲惫的双腿,他慢慢向远方走去。天边已经泛起淡青的微光,天慢慢亮了,酋德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迎上了晨曦的第一抹霞光。
酋德抖落下身上的尘土,他迈开步子向前方走去,他努力辨别着方向,他该往那个方向走呢,他微微停住脚步,他能去哪里?家园已经不再,那么他去哪里已经不重要,只要能走出这片死域,他或许就能重新获得生机。只要能远离这尘嚣的一切,去哪里还重要吗?
酋德加快了步伐,太阳就在头顶,晃射的睁不开双眼,那突兀的树木沒有任何的遮蔽之处,只有无边无际的荒芜。
酋德终于明白,为何这里被称为死域了。
沒有人烟沒有生物沒有颜色只有满目的疮痍跟空旷,酋德走了很久,他发现在这毫无生气的世界里,似乎沒有任何可以辨识的景物,似乎每一处都很相似,那山那树那些罕无人迹却极其相似的道路,任何人都会在这个世界里迷失,酋德发觉,他已经无法辨别方向,他完全的迷失了。
干渴与饥饿慢慢來临,他的体能在透支,他已经走了好几天,但是丝毫沒有走出去的影子,他像是在原地打着转,酋德的嘴唇已经干裂,他知道如果在找不到任何水源,他很快就会支撑不住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他无奈的走进了山里,到处寻找可以喝下去的水源,但是他失望了,那怕找到一片可以咀嚼的树叶跟积雪,但是沒有。
难道他要死在这个可怕的死域吗?他的生命从來沒有真正属于过自己,酋德满心悲凉。
渴,渴!酋德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这干渴中碎裂了,好渴!
酋德找到一株迎风而立的老树,参天的老树在这片干涸中坚忍的挺立着,它的树皮已经干裂,枝干却却倔强的伸向天空。它活着,它不愿意死去。
酋德疯狂的跪在老树下,他找到一个粗大的树枝,用力掰断,他奋力的用树枝刨着坚硬的泥土,他的口中已经干涩的像是要喷出火苗,刨开表面一层干硬的泥土,他用手指向着下面不住的挖着,渐渐的,眼前的泥土变得潮湿,这些树还活着!酋德奋力的刨着,他把头伸进土坑之中,把脸深深埋在潮湿的泥土里,密布繁杂的树根pēn_shè出阴湿潮凉的气息,酋德把滚烫的脸颊紧紧贴在泥土上,他用力的嗅着,那是生命的味道。
他不能这么死去。
如此干裂的大地上,这些树还活着!水,那么此处必有水源啊!酋德心头一阵狂喜。
酋德挣扎着站起來,他沿着树木生长的方向,向着深山之中走去。这已经是10几天了,酋德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酋德用尽气力顺着山路攀爬着,他的双脚已经软的无法站立了,他已经腹内空空滴水未进的走了大半个月。
酋德终于瘫软的倒了下來,他累了,他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不知过了多久,酋德似乎听到耳边传來叽叽喳喳的声响,像是窃窃私语又像是小鸟鸣唱。他费力的睁开眼想爬起來,噗的一声,一双小鸟从他的头上振翅而起,它们一直落在他的头上,唧唧喳喳的似在交谈,它们似乎被酋德忽然吓了一跳。
酋德被眼前耀眼惊呆了,这么多天以來这是他看到的唯一的鲜活的生命,它们的羽毛五彩斑斓,红红的尖尖的嘴巴,头顶上还飘浮着金色的毛发,天那,这是哪里來的?好漂亮的小鸟。
两个小鸟彼此看了看,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耳语。
嗨!酋德兴奋的爬了起來,他开心极了,他轻声跟它们打着招呼。
两只小鸟像是听懂了似的,它们振翅而起,在酋德的头上盘旋着,却沒有离去的意思,它们时而驻足停在枝杈上,时而飞到酋德的身后,不停的旋转着,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待到酋德走近,它们旋即展开翅膀又向前飞去。就这样走走停停的,酋德终于明白了,小鸟在为他引路!酋德拼力站起身体,欢快的跟了上去。
这是什么声音?酋德敏锐的耳朵似乎听到一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