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布伤势痊愈,酋德有条不紊的帮他打点行装,烈布坐在酋德的床上,安静的看着酋德走近走出,两个人忽然竟无话可说。烈布知道,酋德心意已决,多言无用,烈布心头一阵黯然。
夜晚,酋德摘下悬挂墙壁上的长笛,手指轻抚,他幽然抬头,“临别,我为你吹奏一曲吧,算是为你践行。”
烈布的心微微下沉,一股悲戚竟从心底涌起,他默然点头。
酋德缓步走出茅屋來到星空下,这将是烈布在仙螺城最后的一晚。此时,夜朗星稀,皎月清悬,他席地而坐盘起双腿,微闭双目,他举起长笛。
那是他的世界。清幽低婉柔肠百转,浅浅沁润如饮甘泉,那就是他自己,迎风而立倾催不倒,心弦扣动却并不哀愁,这笛声早已跟他合二为一。
烈布站在门前,凝视着月色下白衣男子,清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画出一个绝美的侧影,他低垂的睫毛投下一小片暗影,高挺的鼻梁傲然坚毅,翕动的嘴唇的弧度美好。烈布呆住了,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冲过去抱住那个双肩,紧紧的,像以往那样。他感到那冲动如此强烈,他很想强力的把那个慑人心魄的骄傲压在自己的身下,曾几何时,为何却恍如梦境?
烈布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指紧紧的扣住粗砺的门框,他闭上了眼睛。
酋德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烈布睁开眼睛,酋德已在眼前。“夜晚风凉,进屋吧,很晚了,你该睡了。”酋德轻声。
烈布感到眼前似有一层薄雾,像是露水侵染了双眼,他用袖子擦了一下。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心硬如铁,却不知我也会感时伤怀。”烈布自嘲一笑。“酋德,此次一别,怕难相见。”
酋德一笑,“离别并非就是哀愁,你看这仙螺城,美轮美奂,让人忘却尘世的烦忧,你我能在这里聚首,多么值得庆幸。”
四目相对,烈布目光灼灼,酋德眼神一闪,躲开了那炯然的凝视。烈布张开了双臂,他咧开嘴吧露齿一笑,“來,酋德,让我拥抱你一下。”
“呵呵,你怎么那么煽情。”酋德笑了,“赶紧睡吧,明日要早起,我送你出仙螺城。”
烈布竟然耍赖,“抱一下,我才能睡着。”
酋德摇摇头,无奈走上前來,烈布迈前一步,把酋德拥入怀中。让酋德的脸贴在自己宽阔的肩头,烈布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酋德微颤了一下。
“好了,去睡吧。”酋德轻轻挣脱开,烈布无奈的松开了手臂。
烈布知道,他必须离开了。
烈布跟哈尼斯辞别,他拱手施礼,“姑娘,你对烈布有恩,烈布感念,他日必报!”哈尼斯对这些繁文缛节似乎一点不介意,她笑笑,“不必谢我,冥冥一切都是机缘罢了。”
“姑娘,你真的愿意隐居一偶,了却尘世吗?”烈布对哈尼斯非常的好奇,忍不住开口。
哈尼斯咯咯笑个不停,“了却尘世?这里也是尘世,却是个人间的乐土啊。你雄霸天下又能如何,百年后都是尘土,嫔妃如云又能如何,未有钟爱不过也是一场烟云。”
烈布微微一愣,“可姑娘毕竟是亚罕王的遗孀,烈布只觉得会委屈了姑娘。”
哈哈,哈尼斯笑个不停,“怎么,是不是我做了你的嫔妃就算不委屈我了?”
烈布的脸霎那红白相间。
烈布知道他的梦想一直深藏在心,他要重回故土,振兴兰陵,他记忆深处,那是个春暖花开的世界,就像眼前的仙螺城,如梦如画。
兰陵虽破,他烈布惨败,却沒有人知道,他烈布用兵神鬼莫测,岂是那些小人所能揣度?所谓狡兔三窟,他从不铤而走险,难道他们以为破了兰陵成就可以稳操胜券?烈布心底阴冷一笑。
这大火來的奇特,却沒有伤到他烈布分毫,烈布得意,他自有神意护佑,这次酋德险中营救,说明他烈布看人沒有走眼。当日放走酋德,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晨曦微露,烈布整装待发,酋德换上长袍,跟随烈布骑上白马。
“我送你一程。”酋德对烈布点头。
哈尼斯跟徒洛前來相送,徒洛跟在哈尼斯的身后,巍然而立。烈布上前跟二人道别,看到徒洛,烈布拱手,“多谢壮士相救,烈布多有得罪,望壮士不要挂心,來人如有求烈布之处,烈布自会万死不辞!”
徒洛却沒有还礼,他僵硬的脸上沒有表情。烈布看在眼里也不见怪,心底暗笑。
“烈布,贪婪只会贻害自己,临别我送你一句话。”徒洛瓮声开口。
哈哈,烈布大笑。“为王者自然要有胸怀天下的壮志,这不叫贪婪。”
“天下是天下人的,不是你烈布的。”
烈布抓紧缰绳迎风而立,他一身银色铠甲看上去傲然威武,他不介意的笑笑,“当年亚罕王壮志未酬,壮士心中仍有遗恨,我都理解。先祖跟亚罕王曾是莫逆之交,烈布愿意秉承先祖之志,成就一番伟业。壮士他日如若不弃,烈布愿意赐你为王,敬尊亚罕王遗孀,报答你们的搭救之恩。”
莫逆之交?徒洛鼻孔里哼了一声。
哈尼斯捂嘴偷笑。
“酋德,”哈尼斯目光却投向酋德,“你以报答兰陵王之恩,仙螺城就是你的家,对吗?”
一股暖流漾在酋德心中,“谢谢你,哈尼斯,我真的很喜欢仙螺城。”
徒洛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对了,哈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