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看到,來人穿着黑色的长袍,清瘦细高,高高的斗篷遮挡着他的前额,半个脸隐匿在暗影里。
英吉拱拱手,“将军远道而來,深夜求见,必有要事,这里是我的内殿,将军不必躲闪,何不现身一见?”
黑衣人这才摘下斗篷,瘦肖的脸庞下长眉细目,他一笑,给英吉施礼,“小人阿布托拜见将军。”
呵呵,英吉豪爽一笑,挥挥手让座,“我是粗人,我喜欢开门见山,将军不镇守寒城,却远道來此,却为何事?”
阿布托却沒有坐下,他近身一步,面色冷峻,“小人冒死前來,却为一见极为重要的事情而來,将军爽快,我也不想兜圈子,小人即刻就得返回兰陵,不能让烈布起疑。”
英吉疑惑的盯视阿布托,眯起了眼睛。
“恕我直言,这一次我來褚烈,是想跟将军商议一事,将军是否愿意跟我联手,铲除烈布,重振褚烈!此时正是天赐良机之时!”
英吉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起身,围着阿布托转了一圈,忽然收起笑容,一把揪住阿布托的衣领,狠狠的一提,“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深夜骚扰于我还口出狂言,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來人,把这个人拿下,明日送往兰陵,听候大王处置!”
两名侍卫冲进來一把扭住了阿布托。
英吉伸伸懒腰,“妈的,大半夜的,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哈哈哈,阿布托忽然笑得浑身颤动,“好一个胆小的英吉,我刚讲一句,你就草木皆兵,看來你听到烈布的名字都会吓得尿裤子吧,哈哈哈。”
咣!侍卫狠狠的给了阿布托后背一击重击,阿布托踉跄差点跌倒。
“果然是蛮夷之地,丝毫不懂待客礼节!”阿布托愤慨。
赫赫,英吉移步近前,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阿布托的眼前,他低下眉宇,藐看着阿布托,“好吧,我给你讲话的机会,我倒是要听听你想搞什么噱头!”
阿布托甩开侍卫的挟制,他抖抖衣袖,昂首迎上英吉的傲慢,“我跟烈布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我父亲因为反对烈布即位,被他腰斩于市,族人卖身为奴,我流落街头,乞讨为生,唉,那些时日不堪回首!”阿布托眼神犀利,“我蒙上将军不弃,被他收留,他怜惜我的遭遇,后看小人略有才干提拔于帐下,而我对烈布杀父灭族之恨无时无刻不牢记在心,今生如不能杀此人报仇雪耻,我愧对列祖列宗,烈布即位,大赦天下,上将军多次举荐,烈布才重新录用于我,我跟随上将军出生入死屡立战功,后被烈布派往寒城做守将。”
英吉凝眉垂目,似听非听。
“我感到时机已经慢慢成熟,您可能知道,上将军曾经是先王最宠爱的王子,当初如不是烈布突发兵变,夺了王位,恐怕今日天下就是另一番格局,烈布夺了天下,还抢夺了上将军最爱的女人,他对烈布早就心怀不满,只是苦于沒有时机啊,将军!”阿布托言辞恳切,目光含泪,他一把握住英吉的衣袖。
英吉沉吟着,他抬起目光,凝重的看着阿布托,沒有说话。
“而将军世代本是一代王者,却迫于烈布的淫威,屈居人下,任他欺凌,我早知将军心怀大志,骁勇无敌,难道将军不想重新一展抱负,振兴褚烈吗?上将军承诺,如果破了兰陵,愿意跟你平分天下,互为盟友,永不相欺!”
英吉慢慢坐了下來,他摸着下巴,面无表情。
“将军可能知道,寒城是军事要塞,跟兰陵鹿角之势,将军远在褚烈,行军千里,补给困难,如果沒有内应,如遭突变,必然首尾难顾,但是,如果上将军作为内应,而我在寒城发兵,我们三路共进,烈布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插翅也难飞,到时候兰陵必破,俘获烈布犹如探囊取物,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将军!”
英吉终于抬起头,眼中迸出惊喜的光芒,他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快速的踱了几步,停在了阿布托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阿布托的手。
且慢!英吉跟阿布托惊了一下,他们同时抬眼,岚宁已徐步从帐后走了出來。
“阿布托?”岚宁背着一只手,温雅一笑,“将军深夜前來,巧舌如簧,就是我也被你说的快神魂颠倒了!”岚宁转过身面对英吉,“夫君,此人跟褚烈历來沒有往來,今日此人远涉千里,大放违逆之词,这是怂恿将军于万劫不复之境,用心何其险恶!那烈布心思细密,诡计多端,分明是派此人前來作说客,蛊惑人心,试探虚实,让将军自投罗网,那烈布早就想杀掉将军已绝后患,却苦于沒有把柄,将军万不可中了这小人的奸计!”
英吉惊恐万分的看着岚宁,阿布托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他紧咬牙关,闷不作声。岚宁温婉一笑,“怎么,阿布托,你被我识破,怕是冷汗倒流了吧,你慷慨陈词可以骗得了英吉将军,如何能骗的过我?”
“我有上将军的亲笔书信!”阿布托从怀中拿出一个羊皮口袋,双手举在眼前。
岚宁瞟了一眼,并未接过,“书信?三岁孩子都知道,笔迹是可以伪造的,更何况,英吉将军跟缇班素无往來,如何可以鉴别这就是缇班亲手所写?來人,把这个信口雌黄的小人拿下,关入大牢,明日押送兰陵!”
等等!阿布托忽然歪嘴一笑,深深鞠躬,“公主殿下,小人不得不对您钦佩万分了。”
哦?岚宁转头,看着面不改色还有几分得意的阿布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