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轻敛了呼吸重新坐回,“还为什么?”
月夫人想到前世的事,痛苦得面颊抽了抽,“你上一世被那人哄骗,跳入铸剑炉,用你的魂重铸他的战剑,你被烈火焚得魂飞魄散,只走脱这一脉转世为人……”
忽然间,青衣仿佛置身炉火之中,万焰灼身。
猩红的火光扯破了漆黑的夜空,也炙痛了青衣赤红的眼。
浓烟夹杂着浓稠的焦臭熏得她几乎窒息过去。
被火焰照亮的天空仿佛出现了那张极俊雅致的清峻面庞,是让她爱极又恨极的男人,他好看而薄凉的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耳边似乎传来他淡淡的冷清噪声,‘青衣,这就是你想要的?‘
青衣仰着头,看着那张脸,‘是。‘
他兀然一笑,‘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一世不快活?‘
青衣咬紧牙,好痛,身上皮开肉裂,无处不痛。
此痛却不及她心里的痛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肖华,你一定会永世不得快活。‘
他若无其事地瞧着她,半晌轻道:‘你执意如此,随你去吧。‘他优雅脱俗的身影在火光中消失。
随你去吧……
随你去吧……
青衣展开双臂,疯狂地笑了起来,‘你一定会痛苦终身,一会定,一定会……‘
他此时正拥着新欢把酒言欢。
她生她死,哪里能让他有丝毫动容?
脸上疯狂的笑容渐渐变成自嘲的笑。
两行泪夺眶而出,还没来得及滑落脸庞就被火焰烤为灰烬。
尖厉的笑声弱了下去。她纤柔的身体扑倒在火中。
青衣耗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慢慢地阖上眼,一袭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色袍角飘入眼角。
她想再看真些,眼皮却再不能抬起一丝一毫。嘴角的嘲讽笑意渐渐隐去,只剩下一抹刺心的痛楚和苦涩。
“平安,你怎么了?”
青衣听母亲叫唤。猛地回神,抱着膀子搓了搓,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炉火焚身,皮开肉裂的痛。
脸色微白,额头上渗出微汗,重看向母亲担心的眼,“没我事。母亲如何会知道我的前世?”
月夫人红了眼圈,垂泪道:“因为我是你前世的母亲,我仙名叫月娥。娘对你心里有愧,见你魂飞魄散,再忍不下心里的痛楚。偷窃了你那脉残魂的命格,私自下凡,寄魂与你这世母亲的身上,与你再做母女。只想保你一世平安,哪想凡尘命格更是诡异难以揣摩,我终究是不能让你太太平平,快快乐乐地过活。”
青衣鼻子发酸,母亲为了她,竟违了天规。私下凡尘,她所受的这些苦,与母亲的呵护之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母亲私下凡尘转世的事,如果被人知道,会如何?”
月夫人轻摇了摇头。“平安,害你纵炉**的人,就是平阳侯,也是肖华啊……他恨你,他来寻你,是为了报复,他不会真心对你,对你的那些好,都是哄你的。”
青衣听母亲说完,产生的那场幻觉,已经料到那人就是肖华,但被母亲亲口说出,胸口仍是撕裂般地一痛。
“他为何迫我**?”
“你与他曾私定终身,但后来你要嫁与玉帝太子,他恼了,发了横,去打杀玉帝太子。却被玉帝太子所伤,并毁去心爱法器战剑。他心有不愤,便哄你**,用你的魂魄修铸他心爱的战剑。”
青衣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张了张嘴,却吸不进一口气,憋闷得象是要窒息过去。
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那熟悉的曲子,以及诡异的屏障,所有一切一一联想起来。
青衣不怀疑,自己与他真有前世的纠葛,甚至不怀疑他们曾是夫妻。
但那种紧随着她的窒息之痛,更让她相信,他们的前世一定有着叫人痛不欲生的过往。
然又隐隐觉得表面看,确实如母亲所说,但实际上又有些不同,但怎么不同,她却无从知道。
想起昨夜的那个梦。
她一身喜服,确实是要成亲的模样,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身穿着喜服,却去寻他,那种急迫显然知道他遇险。
难道真如母亲所说,她要嫁他人,他得知后去杀她的现任夫君?
可是她寻到他时的情境可见,她是真心爱他的。
既然爱他,为何又要弃他去嫁他人?
不管为了什么,那般对他,他却那样的无情。
他真的伤了她。
最后那个幻境看来,她确实是想要他痛不欲生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恨他到焚身而死,死前咒他永生不得快活。
仅仅是一些残缺的梦境,仍让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
月夫人见她怔怔发神,握着她的手,紧得险些捏痛了她,“平安,你一定记住娘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能被他迷惑。如果有一天,娘走了,只剩下你自己……”
青衣神色一变,“娘能去哪里?”
月夫人凄然一笑,“娘是私下凡尘,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来这里虽然这许多年了,但在天上,不过短短月余,无人察觉,但总有察觉的一日,等他们察觉了,我就不能再留下去了。娘何去何从,并不在乎,只是担心你……”
如果换一个小姑娘,听了月夫人这话,定会哭闹着不让月夫人走什么的,但青衣经过太多的生死。
听了月夫人的话,心里虽痛,却默默无言。
过了会儿,才问道:“他可记得过去的事?”
月夫人道:“如果不记得,岂能处处纠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