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叶铮荣家中。
颜诗雨正双手握着那两把未开封的刀,练习咏春拳器械套路中的八斩刀,这套刀法由八路(段)组成。无甩手反刀之危害自身动作,只传入室弟子。八斩刀亦即自己的双手延长,亦是预计对手亦持有武器,固此刀法是走角马,偏身。
刘岳东和郭强均都练习过六点半棍棍法,颜诗雨则是已经将六点半棍全部吃透,加上小念头寻桥标指三套拳颜诗雨也全数过关,如今这套八斩刀,便是颜诗雨最后要攻克的内容了。
刘岳东依然是臭着一张脸,对着自己的那个木人桩反复折腾,郭强在一旁,抖动白蜡杆子练习六点半棍,李柯则是保持着一个古怪的站姿不动,他脸上也无甚表情,似乎是入定了一般。
刘岳南在吃力地拉着自己的大筋;聂扬保持着卧虎功的姿势撑在地上,强忍着一切难受的感觉,他的面部扭曲地几近变形,身体已经大幅度地发颤,换做以往,聂扬在这时已经停了下来,但聂扬这次,却死死顶住不让自己的身体趴到地上。
但他终究有力竭的时候,终于,随着一阵强烈无比的酸麻胀痛,聂扬的双肘外往又一弯曲,整个人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晚上进步很大。”叶铮荣在一旁非常满意地点了点。
“……”聂扬一言不发,站起来擦掉了身上的汗后,便走到贴墙拳靶前,将马扎下去,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贴墙拳靶连续不断的出拳。
拳面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聂扬却连闷哼都不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对着贴墙拳靶出着拳,在他眼里,这不是拳靶,而是白一帆的那张脸,他的每一拳都需要把那张脸打穿打烂。
一声不吭地左右交替打了三百多拳,聂扬才兀然停下,他现在的准度并不是非常高,还不像颜诗雨、刘岳东那样能每拳击出不向周围滑开,故而聂扬的拳面,还是因为出拳后不慎滑向周围,而被贴墙拳靶的粗糙皮革表面弄得皮开肉绽。
“诗雨,给他搽药,搽完你监督他打桩。”
叶铮荣说罢,颜诗雨便放下了手中的双刀,拿了药和棉棒过来给聂扬搽药,以往,蘸着药液棉棒的触碰到伤口上时,聂扬或多或少都会倒抽一口冷气,或者是干脆喊疼,但这次,聂扬却是一声也不吭,搽完药便走到另一个木人桩前。
“这小子受什么刺激了?”郭强惊异地往聂扬这边看来,今晚上的聂扬太反常了,从进门的时候就没几句话,活像个愣木头。
“……”刘岳东也停了一下,往聂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当然清楚为什么聂扬这个样子,他当然是受刺激了,被逼着给人跪地磕了一个头,这样还不受刺激才不正常。
(你也想和白一帆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刘岳东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白一帆和他是一类人,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这类人,本就对寒门子弟有着莫名的优越感。
“不要带情绪练功,会伤到自身。”
颜诗雨上前,轻轻拍了拍聂扬的肩膀。
聂扬沉默,然后点点头,开始打木人桩上的几个基本动作。
拳术中称为“桥手”的小臂,自是在与硬实红木的一次次撞击中,传来一阵阵自是无法言喻的疼痛,但聂扬心里,却是在想着霍雷的小臂。那蕴含着可怕力量的小臂。
霍雷是天才,二十出头的绝世高手,无疑是一等一的天才。
但是即便再天才,他也不可能脱离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成才。
聂扬心里清楚这点,故而对自己的要求也提高了起来,他不会再让自己松懈下去。
……
翌日下午。
往常在这个时间段,聂扬绝对会钻去网吧,找几个弟兄一起dota开黑,但是现在,他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陈平的那个训练室———废弃停车场改造的那个。
非但他此时在这儿,其余弟兄也都聚在这儿。
“扬哥,该买的东西,全都买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余辉问道。
“不急,缓缓。”聂扬摆摆手,“阿平,来,我们打一场。”
……
第二天,周一,课间操时间,聂扬出了教室,直奔刘岳东所在的高三四班。
“东哥!”聂扬径直走进高三四班的教室,往刘岳东的位置上走去。
“怎么?想通了?”刘岳东不等聂扬走近,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搭住聂扬肩头,“出去说。”
聂扬点点头,两人走出教室,在楼梯边上停下,在高三年段,走廊一般是没什么人的,这个时候的学生都是缩在教室里,或多或少看点书进去。
“东哥,我想通了……过几天你就带我去给白一帆赔礼道歉吧。”
聂扬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还摆出一脸无可奈何略带不甘的神情。
“嗯……知道了,没别的事你先走吧。”刘岳东漫不经心地应道。
自从那日在医院,刘岳东对“不知好歹”的聂扬心生了一丝厌恶后,这点儿厌恶莫名其妙地越积越多,一个月前,聂扬在他眼里,还和刘岳南差不多,但现在,他待聂扬的态度,已经不如一个月前那么亲热,那么友善。
“还有点事……东哥,你能给我说说x县还有什么不能惹的大人物吗?我怕我再闯出祸端……”
刘岳东看着聂扬这幅样子,似乎是被白一帆吓破了胆,心中对聂扬的蔑视更甚,莫名其妙地生出了“林敬言怎么会把这种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