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坐在养心殿中,仰着脖子摩挲着自己刚剃了胡子的尖下巴,最近朝廷中风平浪静,正是国泰民安、繁荣发展的时期,亲儿子在骁骑营又站稳了脚跟,皇帝此时只感觉一切顺遂,心满意足。
林琳的本事很让他吃惊,乾隆当然知道把儿子直接丢到骁骑营很让旁人不服气,林琳在骁骑营难免举步维艰,这也是乾隆预料到的。
作为一个自认为深谙育儿心得的出色父亲,他认为太过顺风顺水的经历不利于儿子身心健康发展,小小的挫折可以磨砺心智,戒骄戒躁。
乾隆做好了等着儿子来哭着鼻子告刁状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林琳竟然把一应麻烦都有条不紊解决了。
这个儿子确实很让他吃惊,能做到这一步可见有真本事,乾隆心里高兴,这几天对谁都和颜悦色、笑容满面的。
最近事情并不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乾隆想着最近一门心思光往林家跑了,难免冷落了其他人,想想他都大半年没去给小舅子做过家访了,正好现在无事,不妨就去看看。
乾隆是标准的实干行动派,说做就做,当即带上吴书来敲响了富察家大门。
傅恒的管家也不是第一次见乾隆搞突然袭击,调整了一下心情,急忙道:“奴才给艾老爷请安。”一面说一面赶紧给下人打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到里面给老爷通风报信去。
傅恒收了消息也没多惊讶,确实是乾隆经常这样子抽风,经历了太多次了,也没啥激动兴奋之类的情绪了。
不过乾隆来的时间有点不巧,傅恒正在府上设宴给王子腾接风,两人听了也没心情喝酒了,收拾收拾急忙准备接驾。
傅恒和王子腾私交不错,两人都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官职地位也都相当,十几年前就是老相识。
王子腾离京三载,此时刚回京不久,傅恒总要有点表示,趁着今天有空,在自己家中置办宴席,两人粗略谈了谈朝中局势。
乾隆进门一看,小舅子原来请了客人,一个是军机重臣,一个是九省都检点,亲亲热热坐一块喝酒吃菜。
王子腾手中有兵权,傅恒手中也有,这样身份地位的两个人,皇帝看他们哥俩好看得自然有些碍眼,把玩着扇子半天没说话。
傅恒立刻看出来皇上这是疑心病犯了,此情此景也没法解释,这种事情只能越描越黑,便只说些不要紧的边鼓话。
乾隆本来心情不错,此时也不想白白浪费了好心情,便跟着说些闲话。
王子腾也是极为机敏之人,三人心往一处想,气氛渐渐回暖。
乾隆在傅恒府上逛了几圈,指点了一下风景,顺便逗弄了一下刚满十三岁的福康安。
福康安长得极像乾隆早夭的第七子爱新觉罗永琮,自小就极得乾隆喜爱,这名字还是乾隆亲自给取的。
不过小孩脾气不是很好,对着皇帝和爹娘时自然是千好万好,一转头面对着旁人时就变了一张脸。
今天见面,福康安也十分凑趣,握着拳头一本正经,讲述了一番自己要超越金科武状元的豪言壮志,逗得乾隆哈哈大笑。
乾隆笑完了,又问起福隆安去了哪里。
傅恒恭声答道:“回皇上,今日头晌午海兰察来叫,两人结伴出去了,恐怕是去林家了。”
傅恒说这句话多少也有点表白忠心的意思,他刚惹得乾隆起了疑,自然应当表示一番,你看你当初犯病时随口一句话我都记在心上,一丝不苟让儿子去完成,可见你臣子对你没啥二心。
乾隆一听当即来了兴致,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王子腾,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这个是儿子的现任上司,不若把他拉过去跟儿子促进一下感情。
主意已定,皇帝扬起脑袋哈哈大笑三声,当即开口道:“朕平日里最喜欢看他们年轻俊才相处融洽,既然事情这么巧,不妨两位卿家陪朕一同去林府走一遭。”
他的两位卿家神色都有些微妙,乾隆还专门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膀,为自己的抽风行为找借口:“正好也让瑶林见见今科武状元。”
您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眼前这人好歹是顶头上司,傅恒跟王子腾也没办法,只得都答应了。
两位大人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看着情形皇上对那位林子毓还真是看重,一般只有正二品以上的大臣才够得上这样的待遇。
乾隆虽然经常犯病喜欢没事往臣子家里跑,不过随便哪个阿猫阿狗的人皇帝也看不上眼。
傅恒还好说,王子腾却心里面直犯嘀咕,他那天命人把林家兄弟自来京城所经历的事□无巨细都调查了一遍。
唯一可能跟乾隆有牵扯的,那就是薛蟠第二次挨打的时候,有一个看起来三十许的中年男子从林府出来,旁边还跟着一等御前侍卫海兰察。
王子腾每每想起来这件事就气得肝疼,薛蟠说的那什么浑话,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这般行事,揍一顿都是轻的,尤其想到那位三十多岁容长脸的男子很可能就是当今圣上,王子腾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林府,乾隆站在石阶前停下了,傅恒带来的仆从上前正想递拜帖,林家守门的仆人已经上前来行礼了。
“艾老爷,您来了?”二管家刚进货回来,没进府门,正好看到了,笑眯眯过来见礼,还往乾隆身后看了看,“怎么海大人没跟您一块来啊?”
王子腾禁不住多往他脸上扫了几眼,这奴才见过皇上也就罢了,毕竟人可能自己来过,不过怎么还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