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丫头每看着哩……”沈天福一面顺从的被兰香拉着走,一面在她身后嘀咕道。
兰香头也不回的将沈天福的手握得紧紧的往西厢房中拖,嘴中却说,“怕她每怎的?那一夜你跑出去,又怕过谁?今日却扭捏起来了。你可是这宅子里的‘男子汉’,如何怕起底下人了?”
沈天福知她嗔怪自己,本想对她说,“底下人我如何会怕,我怕的却是你……”这一句话。忍了忍,终没敢说出来的。
兰香拖着沈天福进了西厢房后,直拖进里间床房,将门儿一关,便把沈天福往床榻上推,一面解开她的衣裳道,“小冤家,你这许多日子不回来,想死我了……”
沈天福笑,“姐姐,你看你急得……我既回来了,自然会好好陪你……”
忽地,兰香停了下来,在沈天福的胸前衣襟上嗅了嗅,神色一冷,一把揪住她的襟口,直视着她问,“小冤家,你这十数日不回来,在外面可又是去眠花宿柳了?”
沈天福忙摇头,“姐姐,我哪里敢?”
“你还说你不敢,你这衣襟上明明有其她女子的脂粉味?大娘衣服上的是茉莉花味儿,奴身上的是兰花香味儿,这味儿却不是这两样……”兰香语音中带些哭声的说,“好狠心的贼,出去这十数日便将奴抛闪了……”一面说一面背过身去在床榻边坐着拿汗巾子抹泪儿。
沈天福一见先是心中有愧,后又因爱生怜,忙坐到兰香背后拥住她道,“姐姐,委实是我该死,这十数日在外边儿心里不痛快,因此上与陈二哥等众朋友去勾栏里喝酒来着,少不得有些唱的相陪,故此身上沾上些脂粉儿……”
兰香听了便侧脸贴住她脸颊抽泣着问,“果真只是听曲儿来着,旁的再没别的甚么了么?”
沈天福顿了顿,本想把小月儿的事备细说与她听,但又怕她伤心。想来十数日没有和她一起,今日正该欢欢喜喜的,于是便语气肯定的道,“真只是听曲儿,姐姐如何不信?”
兰香听她如此说便收了泪道,“奴今日便信了你,只是你衣裳上的味儿奴闻不惯,你又在外胡混了这许多日子,奴让丫头每热下水来替你洗浴罢。”
沈天福低下头闻了闻自己的襟口,倒是有一股汗味儿,旁的甚脂粉味倒是闻不出来,因心中有些愧意,今日便越发顺着兰香的意道,“既如此,便依姐姐,洗洗。”
于是兰香便开了门,去叫丫头和春红将浴盆掇进房中来,又叫她每去掇水来,注了水,关了门,自己挽起袖子,让沈天福脱了衣裳,自己替她洗澡。
想来沈天福与兰香也算是早裸裎相对过了,可如这般由得兰香将她脱得干干净净洗澡还是头一回儿,沈天福不由得有些扭扭捏捏的,那脸被热汤一蒸,不一时面皮红起来,倒像是红脸关公一般。
兰香见状不由得偷笑出声,于是那手替她洗的时候便故意使坏,在她胸前,腿间来回揉捏,撩拨。惹得沈天福一叠声的求饶。谁料兰香不依,沈天福便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拖下水来,嘴中笑道,“姐姐,看你还使坏不?”
此时兰香满面水渍,泡在浴盆中,身上的衣衫尽皆湿了,呵呵笑着嗔怪她,“怪强盗,只管来欺负奴。”
沈天福凑过去,脱她的衣衫,嘴中柔声道,“姐姐,我每一起洗可好……”
兰香抹了抹脸上的水渍,伸出春阡一样的手在沈天福额间一点,水眸含情,回嗔作喜道,“怪货,奴还不知你那一点心思……”
于是两人同浴兰汤,共效鱼水之欢。一时事毕,便起来揩抹身体干净,撤去浴盆,穿上衣衫,上床安放小桌儿,吩咐丫头每去端来果酌饮酒。
两人在灯下一面饮酒一面说些闲话儿,兰香便问,“小冤家,那一夜你去她房中,如何半夜里起来恰似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你和她到底怎的了?”
沈天福端起酒锺浅浅喝了一口方长叹了口气道,“唉,她对我说,想要一个孩儿……”
“就为这?你便跑出去这许久不回来,奴这心自你出去后便一直吊着没放下来,吃甚茶饭都觉嘴里没味儿,夜里便想你这时到底在做甚。那一日,撺掇婆婆让永安来寻你,谁知永安带话回来说你竟是不愿意回来,去大娘房中问,她也不说。倒把奴急得了不的,你若再不回来,奴便不顾脸皮也要出来寻你了。”兰香絮叨着说了一大篇。
沈天福将酒锺放下,伸出手去握住兰香的一只手微微一笑道,“难为姐姐如此牵挂我,是我一时想不开,不痛快才……”
兰香挪过去靠到她肩膀低声道,“你心里的苦,奴也能想到一二,如今这个世道,女子要如男子一般在外行走,养家糊口委实不易。况你又爱慕女子,若是那不知情的女子也爱慕你,如大娘一般,自然是想与你有个孩儿,过平常百姓的正经日子。你又是绝不可能与她孩儿的,这不上不下,非男非女,定是让你难堪了罢。”
沈天福拥住兰香,拍一拍她肩膀,在她发上轻轻一吻,声音中满是憧憬的说道,“我真想有一日离了这临安,离了这大宅,金银,铺子,奴仆,娘子,娘亲,只身过些儿吟风弄月的日子,哪怕闲散半日也好。”
兰香闻言从沈天福肩上抬起头来,默然看了她半响道,“若是有那一日,切勿舍了奴家。即便你舍了奴家,奴走遍这天下也要来寻你。你可曾记得,奴那一夜与你说的话,这一世奴是你的,你也是奴的,奴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