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白现在唯一感兴趣,并关注的只有一点——不管这些人是真偶遇还是假恰巧,他指向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自觉地从他的视线中消失。虽然只是阵法的效益,但他相信这么宽广的一个林子,他们双方完全可以各选一方,永不相遇地走下去。
当然,置于如何破阵,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不过……瞿白确信那一群人中,除了罩着兜帽有意隐藏,可能连曲靖都不太了解底细的姬月外,其余一众人,也就只有曲靖的修为是尚且可看的,但这个“可看”也不过是金丹中期。
而立于瞿白对面的曲靖一行人,显然解读不了瞿白眼神传递出来的意思,或者说,即使解读出来了,也装作不懂。在瞿白这种故意无视他们,冷落他们的态度中,一行人居然毫无异动,一个个安静的像蛰伏着的豺狼。
这一群人是不是豺狼,瞿白不好定论,但瞿青是不是,他心底是完全有底的,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反感。
瞿白不动声色地与胡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抱起孩子,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旋身朝着身后的林子中走去。
不过堪堪两步,两人就不由自主地纷纷停了下来,双双带着冷意地侧目看着身后跟上来的曲靖等人。瞿白面色不好地准备转身时,被胡夜拦住。
胡夜眼神熠熠地含着浓厚的兴味和安抚,瞿白无奈地抿了抿唇,两人抱着孩子慢悠悠转身。
“我不记得我有允许你们跟着我。”胡夜微微抬起下颚,脸上表情森冷。
跟在他们后面的一行人齐齐一窒,而后,又是曲靖走到人前来,那张眉眼间俱是笑意的脸让瞿白看着十分膈应。
“天禀上人。”曲靖脸带谦笑地对着胡夜行了一礼,“大路朝天,林中多岔,只恰好选了一条路,怎么能说是谁跟着谁呢?”
“也就是说……”胡夜好整以暇地眯了眯眼,看着对方,“你们选定了这一条路?”
曲靖狡猾地摇头,“不不不!路在脚下,不迈出下一步,怎么能说选定呢?”
好狡诈!瞿白心中愕然,看着对方那岿然不动的笑脸,和对方眼中掩也掩不住的算计,既有对曲靖的狡诈和厚脸皮的厌恶,也有对他在胡夜面前也敢卖弄这些小聪明的勇气的赞叹,真有种!只不过,可惜的是……
果不其然,胡夜咧嘴朗声笑了起来,笑声虽浑厚,但却没什么快意在里面,非要说的话,反倒是充满着浓厚的恶意,“这么狡诈的赌徒倒是几百年都没遇到了,你师父难道没教过你,赌徒第一要义就是买定离手,绝不回头吗?”
“或者……”胡夜声音忽而一降,沉郁中满是邪气,“你师父是忘了告诉你,做不了决定的赌徒,最后都会失去那只贪婪并永远游移不定的手。”
瞿白终于高兴地看到曲靖脸上那张笑意满满的面具有了龟裂的痕迹——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家的妖兽向来是连道貌岸然的假象都懒得维持的,跟他谈算计,曲靖大概错估了什么东西。瞿白颇为解恨地在心中想着。
胡夜语中威胁,曲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因为清楚,而他一时半会又没有退路,所以他的笑才会狠狠僵在了脸上,简直就像被冻结在脸上的面具。
满是僵直但却无法脱下,也许一瞬,也许十数秒钟,曲靖缓缓呼出一口气,脸上笑意勉强,但却终究没消失,他眼神闪烁不定地在瞿白和两个孩子间打转,最后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瞿青,正欲开口,就被察觉他意图的瞿白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显然,他师父确实没教他赌场规则,不但不知道买定离手,还不懂不要随意窥伺他人的赌资,这一点,少得可不只是一条手那么简单了。”瞿白脸上挂着微微的淡笑,但眼底却毫不掩饰地射出森冷的杀意。
曲靖张了张嘴,无声开合两下后,带着颓然地说道:“天禀上人说笑了,小子可从来不是什么赌徒,我们五云山向来门规森严,玩物丧志一事,是根本不许的。”
说完,狠狠顿了顿,提着一口气,直面着瞿白和胡夜,脸上笑意终于被严谨的表情所替代,“小子刚刚卖弄了,多有冒犯,这就带门人离去。”
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随意劈开了一条路,带着他身后一众五云山的门人陆续离去。
瞿青和姬月落在最后,显然是姬月的意思。
瞿白眼尖地看到,曲靖说走的同时,瞿青就利索地要拉着姬月跟上,只可惜,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手上青筋都蹦出来了,也没能拉动姬月丝毫。
等五云山的最后一个门人都走开了有十步远时,姬月的黑色长袍才贴着地面轻轻舞动了一下,瞿青看了看她,眉头紧蹙,像是压抑着浓厚的不满,却终究没有出声,只双手抱胸,偏转了脑袋,冷眼看着林子中他同门师兄弟们渐行渐远的身影。
姬月回头看了看瞿青,终究没踏出任何一步,只静静伫立在瞿白对面,虽然瞿白看不到姬月的表情,但是单凭感受,他也能察觉对方那逡巡在瞿言和瞿语身上的贪恋的眼神。
瞿言自被瞿白哄骗了以后,一直都乖觉地将脑袋埋在瞿白的脖颈之间,而小娇气包近来被瞿语训练的新的一大成果,就是只要勒令他长时间一动不动地保持一个姿势,他最后都会选择睡觉来完成你的指示。
是以,两个小崽子,瞿言早趴在瞿白肩头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而瞿语则一直拧着小小的眉头,表情严肃地看着对面罩着黑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