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严天的手术,一早还要赶到医院,可是久久的,夏莫雪还是没有入睡。
晚上回来和任展风通了电话,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那么晚了还在公司,听着他沉沉的带着些疲倦的声音,夏莫雪嘱咐他要好好休息,自己还要过几天才能回a城。
其实,她很怕任展风问她,为什么这一次出差要这么久,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严天的病情她不能透露,而她所谓的出差只是在医院陪着严天的事实也依旧不能告诉他。
幸好的是,任展风只是嘱咐夏莫雪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之类的话,至始至终也没有问为什么在c城耽误了这么久。
挂断任展风的电话,夏莫雪还给另一个人打了一通电话,只是踟蹰了许久,终于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第二天的c城是个阴雨天,夏莫雪打着伞穿梭在通往医院的林荫道上,细绵的雨丝打在脚小的落叶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像是泪水滴落在地的声音。
空气中到处都是潮湿的气味,夏莫雪看了看手表,加紧了脚步。
走到严天的病房,便见他已经换上了手术服,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他似乎,在等自己。
缓缓走近他,夏莫雪轻声唤道:“严天。”
他对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你来了。”
“恩,手术快要开始了,紧张吗?”夏莫雪为他倒了一杯热水。
他接过杯子,摇了摇头,“还好。”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很相信段医生的医术的,这几天他们的努力肯定不会白费的。”
像是对严天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的,夏莫雪低着头,看着有些发白的骨节。
“这段时间,让你为我担心了,抱歉。”严天轻轻的歉意从他的口中说出,他的脸上尽是心疼和歉疚。
“说什么呢,你今天好好手术,康复了,才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说话间,段炎已经带着护士走了进来,看到夏莫雪已经到了,他朝她笑了笑,“手术要开始了。”
夏莫雪点点头,站起身来,让护士带严天去打麻药。
病床临被推出病房时,严天突然拉住了一旁夏莫雪的手,众人一愣,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夏莫雪低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可是严天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夏莫雪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轻轻说道:“走吧。”
手术室,夏莫雪不能进去,她看着严天被推了进去,然后缓缓的坐在走廊上的座椅上,等着这一场漫长的手术结束。
手术进行了大概半小时左右的时候,走廊上传来了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中回响着。
夏莫雪抬头看向走廊的那头,便看到严柏泽匆匆的朝这边走来,他走的很急,但是每一步都似乎沉重无比一般。
待他走近,夏莫雪才发现他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鬓角的发丝竟然全白。想起他往日在商界的呼风唤雨的形象,此刻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甚至,在那样一双冷漠的眼里竟然流露出哀戚的神色,还有一种恐惧,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
昨晚,夏莫雪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严天的父亲。即使她并不喜欢这个顽固认为什么都可以用金钱解决的老头子,即使严天也不想他知道,但是思忖了许久,她觉得还是有告诉他的必要。
不管如何,他是严天的父亲,是严天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至亲。
而且,夏莫雪也愿意相信作为父亲,他是爱这个儿子的。此时,严天正在进行一场不知后果的豪赌,不管怎么样,严柏泽都有权力知道。
是以她才打通了严柏泽的电话。
昨晚,在听到夏莫雪的声音时,严柏泽的语气还是冷漠不屑的,可是在夏莫雪告诉他严天的病情后,这个一向趾高气扬的老头竟然沉默了许久,然后用低沉却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问严天现在在哪里。
在夏莫雪告知后,他便挂了电话,甚至没有说第二天会不会出现。
现在,他还是来了。
他的衣服上还带着c城飘落的雨丝,他身边那群无处不在的助理没有一个人跟着他,他一个人行色匆匆,有一丝狼狈,身影孤寂。
看到夏莫雪,他快步走上前,“小天呢?”
夏莫雪朝手术室看了看,“在里面。”
“情况怎么样?”
摇了摇头,夏莫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连主治大夫段炎都没有肯定的告诉自己情况怎么样,“不知道,但是手术的风险还是很大。”
严柏泽没有说话,只是布着皱纹的额角因为皱眉变得更深,他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看了眼站着的夏莫雪,淡淡说道,“你也坐吧。”
夏莫雪坐在严柏泽对面,一时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严柏泽,先开口了。
“这几天,多谢你照顾小天,你辛苦了。”
没想到严柏泽也有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夏莫雪愣了愣,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也就陪他呆着而已,照顾谈不上。”
严柏泽眉色间多了几分柔和,“即便你只是呆在他身边,什么话也不说,我想小天这孩子都是开心的。”
夏莫雪不知该怎么接话,严柏泽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或许当年的事,是我做错了。”
说完,他似乎又自嘲的一笑,“他们兄弟两,我都错了。”
带着深深的愧疚的声音,也许这是严柏泽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连一旁唯一的见证人夏莫雪都觉得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