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僵持,我双膝跪地,听候发落,天知道方才我与叔叔之间已经被表弟说成了不堪,我一下子反倒不知道去害怕父皇或是动怒或是降责,换句话说,此时此刻,我甚至宁可父皇对我厉声呵斥,暴跳大吼,也不想他阴沉着面孔,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印象中父皇严厉冷苛,年幼时我不论做错什么俱逃不过他一手严惩,然而今日我做下如此耻事,原以为他一剑劈死我都有可能,可天知道灵场相隔,两侧难堪,今时父皇一言不发就这般冷冷看我,竟不知意欲为何。
而我被他看得近乎惶恐,抬首不是,垂首不是,此时此刻面上颈上连带耳根都羞得通红,我张口欲言,但除了解释青琅戒不在身边以外说不出任何开脱之词,一时间几番言语不似辩解,反好似乞怜,而其时表弟的两道目光亦好似芒刺扎于我身,其中漫溢的竟不知是鄙夷还是讥讽。
天哪,我真希望今时今地能有谁来打破僵局,哪怕只是来大骂我一通也好过如此难堪,巧合的是今时我一念方生,真真有人前来,只不过来人怕是不能替我解围,却更要叫我羞臊至极,无地自容。
“龙洎!”
来人直呼父皇名讳,不用说定是舅父,而今时海面上风浪再起,舅父至时脱口便问父皇道,“龙洎,你没把衍儿怎么样吧?”
知是舅父前来,我第一反应便是求救,此刻未及思考,我抬首起身,天知道方一声舅父唤出口,却止不住想起昨夜一幕,啊,“舅父!”
言出噤声,我复而跪地垂首,而父皇听闻舅父一问正是火冒三丈,“朕能把他怎么样?他现在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丑事,朕就算一剑劈死他又怎么样?”
果不其然,父皇确是怒到恨不得一剑劈死我,而我闻此益发羞愧,今时垂首愈垂愈低,言无底气,声如蚊蚋,更叫父皇看在眼里,火上心头,甚至他还一句迁怒舅父,径自问道,“龙渺,昨日此处灵场亏损,你既然看到这小混账与那风痕混在一处,你为何不阻拦?小混账原本不是最听你的话么,你昨日怎么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他身份尽失,做尽浪荡?”
父皇质问舅父,我在旁听闻更觉难堪,事实上昨日我因目盲根本不识舅父身份,昨夜混乱,我与叔叔那姑且算的上是情之所至,可是舅父,我倒宁肯相信他是一时错乱,昏了脑袋。
侧身避过,我只想捂上耳朵不去听父皇句句逼问,而舅父避而不答,一时只替我辩解道,“龙洎,昨夜之事,衍儿与那九翼王,其实衍儿大约与那风痕素有旧交,不是你想象……”
不知昨夜舅父走后到底与父皇说过些什么,然而今时他能为我辩解仍不由叫我心头一缓,只可惜此刻父皇丝毫听不进舅父之言,竟而反问道,“龙渺,你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不是你一头闯进碧泱宫,恨不得将这混账东西数落成大逆不道,数典忘宗,怎么今天朕千里赶来问责,你反倒替他开脱起来了?”
“龙洎,衍儿昨日的确有错,可你现在让他跪在这里又算什么?再说了,昨天晚上他眼睛看不见,有些事……,不能全怪他。”
舅父的确是在为我开脱,可谁曾想父皇一听他这话居然立时起疑,一时间再次沉默,父皇忽而不说话只抬眼扫过风微澜,继而看向舅父,最后竟然死死盯着我,而我被他这不知意味的目光看得心虚无底,难堪之至只好似自己明明穿戴整齐,却在他的目光下早已被剥了个赤条条干干净净。
我想抬起头将一切都解释清楚,可事实上我的确是与叔叔一宿**,交颈缠绵,我还想将叔叔教给我那些个道理都说个明白,可一谈及纵情随性,潇洒自在我根本无法在父皇面前说得明白,天知道原先我还可以求助于舅父,可经由昨夜,而今比之父皇,我恐怕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舅父,昨天晚上我眼睛看不见,我……”
尝试求助舅父,可一抬眼与他目光相接,昨夜种种便控制不住历历目前,竟叫我急急垂首,不知言何,此刻我头低得只露出两只红透了的耳朵,一心只盼父皇他快快发了怒火好让我回去静一静,可谁曾想今时今地偏生尴尬,不上不下,他们居然什么都不说,他们居然全都死死盯着我!
本是跪伏,我已然难堪,此刻哪怕稍有举动都逃不过灵场对侧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逡巡,甚至时间稍长,我总也恍惚自己是否衣衫凌乱又叫他人窥得羞耻,说起来我真是屡历荒唐,都快变得不正常了。
直至最后,还是七翼王打破沉默,说起来今天表弟身为旁观者却偏偏怒愤异常,从初开始对我百般讥讽,到如今他几乎是对我破口大骂,事实上此刻七翼王跃身浪口,冷笑数声后直冲我吼道,“表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都快变成什么了?你怎么就能从从前至尊无上青龙帝,变成如今这么一副任谁看了都想搂在怀里疼爱狎戏一番的妖孽模样?!”
“我父王就不提了,现而今灵场对侧可是你自己的父亲,是你自己的舅父,你看看你现在,昨夜春情余韵尚未消,今时低眉委屈,眼波流转,一举一动哪样不是风骚?表哥,我问你,你觉得你方才是在向玄龙陛下认错,还是根本是在向他邀宠,撒娇?!”
表弟一席话,言未毕已然惊的我目瞪口呆,说实话我真真不知道今时今地在他眼中我竟会是如此不堪,甚至这一刻我被他一吼呆愣当场,半晌反应过来只见得父皇扬手玄龙剑出,剑芒冷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