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让我面壁,不如说根本是将我关了起来豪门军少宠妻无度。此地渭南关营区大帐,忠昭王还算客气,他寻了处鲜有人至的将军帐让我思过,奈何螭烺老师总觉得我顽劣无药可救,他又怕我万一私自走脱再惹事端,真真是恨不得要寻处牢房来直接将我锁了才好。
而我莫名其妙遭此变故,心头万千思绪理不清楚,这一时独坐帐下,方才想起昨晚一声不响离开荼口城,如今这会儿,金羽兄寻不着我,若是他再发现那几名兵士惨遭毒手,哎呀,他指不定该如何着急了。
“小白,你让老师放我出去!”
黑漆漆的四围,与牢笼几无二致,此刻我喊了半天,小白也不知到底在不在,直至许久无人应答,我垂头丧气坐回原处,这才静下心来,将当晚之事仔细思索。
自我有记忆来,好像一直都身在碧泱山,年少时候螭烺老师告诉我,他说我父亲母亲英年早逝,留下一大笔遗产置于山间,而这些年来我随他修文习武,一旦被发现有些许偷懒懈怠,轻则严词训诫,重则面壁思过,若是我再有什么过分处惹他不快,他还会长吁短叹,说什么我将来是注定要成大事的,一定要戒骄戒躁,一定要胸怀高远,一定要……,一定要……
每每耳提面命,年少时我根本半懂不懂,有时候只不过口中答应,待他一转身我便我行我素,早先小白还经常帮着我躲避老师苛责,可不自知何时起,小白也开始变得跟老师一般古里古怪,甚至有时候,小白还不如老师,老师至少不罗嗦,可小白却时常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不过这么些年自幼及长,小白一直都很照顾我,还总是很让着我。
山中岁月,清苦漫长,年少的我还真真有些顽劣异常,那时候老师叮嘱不让去做的事,我就偏偏想要去试试,那时候他越不让我下山,我就偏偏要下山,其实有一次,我曾经背着老师,甚至连小白也被蒙在鼓里,偷偷溜到过山脚下的小镇上。
现在想起来,当时也算事有蹊跷,事实上那时候我年幼远未及弱冠,有一日乘着老师和小白都不在,我一大早便偷偷摸摸自后山下,说起来真有些难堪,那时候我一路跑一路怕,山路走了一半,一见老师还没追上来,居然就因此兴奋到在路上连摔了几跤,之后我灰头土脸爬起身来,晌午时分到达山下集镇时,竟至于就那么呆呆看了好半晌,哇,果然跟小白说的一模一样,有很多很多人,还有很多很多从没见过的东西……
我初开始只敢立在远处看,慢慢的就想近前去摸摸那些花花绿绿的小风车,可奇的是当我颇有些胆怯从山道上走近时,不知怎的,蓦然就有许多人围着我,在当时的我看来,那些人都很古怪,当然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人家无非是见我稚龄又身无家人陪伴,故此颇觉好奇罢了。可是那时候我被一众人团团围观,有人问我从哪里来,有人问我家人身在何方,还有人问我多大了,各种各样,不一而足。
一下子见着这许多陌生人,我蓦然就有些心虚,那时候我抿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一时间也不想再看山下好玩的东西了,满脑子就想着赶快回去,可突然之间,不知人群中有谁嚷了一声,“快看,快看那小公子的衣带,那上面是什么?天哪,龙纹啊!”
突如其来的嘈杂将我围得密不透风,甚至还有人伸手过来扯我,直扯的我头晕脑胀,好生不快,而我在人群中跌跌撞撞,这才体会到螭烺老师死活不让我下山的原因。其实严格说来,彼时的我甚至都称不上是少年,确切来说,我还是个懵懂不知世事的顽童,说真的,那时候我是真有些害怕了,而且还相当的后悔。
最后大概还惊动了官府,当带刀的官兵们斥开乱作一团的民众时,我甚至都记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脱身的,反正那时候我碰上了一位自称我叔父的过路人,嗯,我敢肯定那是个过路人。到现在我还清清楚楚记得,那位客人衣衫华美,容止清扬,他身后有数名侍从,三两车驾,其时他弯下腰一把将我抱起,对着那些官兵们悠然说笑,他说我是他偷偷跑出来的顽皮侄子,甚至还捏着我面庞让我唤他叔叔。
呵呵,现在想起来,我年幼时还真不算笨,大约想借他脱身山下,我应该是唤了声叔叔,甚至还装模作样将脑袋埋在他怀中认错道,”叔叔,我下次不敢再乱跑了。”
之后官兵们又问了几句,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点头哈腰连连退去,而我这位半路认来的叔父便问起我家住何方,他还说要送我回家,当然了,那时候我哪敢叫人给送上碧泱山,若是被老师发现了我私自下山,甚至还差点惹出一场风波来,那我岂非又要被严令责罚,说不准面壁思过一个月不行,一年都有可能!
我在半山途中咬了他一口,跳下马车跑了。
很多年来,这件事在我记忆中一直都很特别,我甚至在小白面前也从未提起过,不过而今螭烺老师突然提及我的身世,我突然就想起这位半路认来的叔父,当时他端的是上上下下将我好一番打量,甚至还摘下了我衣带上的一颗明珠,对我笑言道,“还不说话?好,不告诉我名字,那我来猜,我猜你姓龙,对不对?”
当时他一口道出我姓龙,我自是掩不住眸中惊讶,而他一笑了然,甚至还继续道,“哈哈,我非但知道你姓龙,我还知道你名字里肯定有个字与水有关,是不是?”
虽然他还没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