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帝感怀,我亦止不住感怀,我虽惶恐于他如此谬赞,然他提起从前多少争端我确实似曾亲历,再者应对如今人世间,我身份特殊,莫不竟还要再走一遭权谋路,举一世帝王业?
且行且议,我告知羽帝人间格局,而羽帝听我提起百越族后嗤声直道,“龙衍,麒麟那厮不管在哪儿都要生事,你可千万别当他装蒜是真,我告诉你,他前几日还在灵塚大放厥词,什么百越族长不过是他披的一身幌子,你少要与他纠缠!”
嗯,百越族长即是灵兽长,这一点我心下有数,只不知金羽门……,百越之后我又提及金羽,奈何方一说到金羽王,丹凤端的是表情复杂,他一时不语,半晌后却朝我道,“金鸾原为一方诸侯,你放心,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帝王心,从前他就不热衷政事,说起来气人,当初他贵为我羽族宗室子弟,居然能在孤的眼皮底下与你……,嗐,你知道彼时我二人千年夙敌,孤王说句不客气的话,他那时候真算得上是通敌卖国,罪大恶极!唉,罢了罢了,这些事根本说不清,我,谁叫我……,唉,龙衍,孤王真是栽在你手里栽到家了。”
他莫名其妙一通大吐苦水,而我弄不明白这其中缘由实在是忍不住连声问询,无奈我每每问起金羽王,这羽帝陛下面色就极为难看,他不是长吁短叹就是语焉不详,到最后更是掐住我肩头连声道,“龙衍,你若真想知晓过往事,那你就随我回五灵界,当初你曾不止一次答应过孤王要来九天一探,可是到现在你还从未见过极天殿,既然麒麟都能在莽原为你修一座云澜殿,那孤王又何尝不可为你建一处水族行宫?”
胡说些什么?他不是素来耻于与那灵兽长相提并论的么,怎么今天倒越说越得瑟了?!
心下不悦并无奈,这一时我格开他双臂,复又强调道,“羽帝陛下,我都说了,从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全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的我就是一介凡俗,别说灵界千年万年,就这人世百年我也不过一介山野!”
“龙衍公子,你可不能这般妄自菲薄,你可是太祖嫡血公子衍,他们什么灵界鬼神我凌水锦鲤不知,可是你注定是这天下之主,九五至尊,白暨先生都告诉我了,过几天待螭烺前辈回来,你还有许多事要去做呢。”
我与羽帝言谈本已恼人,谁料想这会儿一直跟在身后的锦鲤竟不知从哪处插来这么一句,此刻我闻言头大,而丹凤则立时不悦道,“锦鲤你还懂不懂礼数,孤王与龙帝陛下交谈,你在一旁杵着已为大罪,现在居然还敢多嘴?还不退下!”
唉,简直糟糕透了!
顾不得羽帝与锦鲤又会生出什么争执,此刻我感受到空气中时时传来的不定之息,忙是头也不回赶往滨海,而羽帝于我身后急追前来,锦鲤则远远落在后面,只怕此次回去这凌水先生定要在小白面前告我一状了。
碧泱山高阔,东临沧海,气势雄浑,片刻后我立于山岩处远观大潮,但见得浪花拍岸,席地而卷,今时这潮水来来回回翻涌不停,虽说时间不对,潮起不对,然如此壮观之景依然叫我生出一腔感慨,此刻我凭海而立,信口只道,“身寄江海可诗可剑……”
首句方有,不及我接上下句,实未料羽帝于我身后观望大潮,他听我吟咏,正是近前一笑道,“哎,龙衍,这句太书卷气,你该道心存庙堂宜王宜业”。
哦?我方言身寄江海,他却道我心存庙堂,我向往诗酒琴剑,他却径指王图霸业,呵呵,不过也难怪,他丹凤百鸣身为一国之君,见此雄浑景象如何能不联想起大好河山,只是王图霸业这顶高帽子扣在我头上,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观此美景,我一时忘却方才恼人事,此刻我与羽帝比肩并立,回首间我二人相视一笑,我竟脱口唤他道,“百鸣兄,王图霸业好似虚惘,不比诗酒琴剑来的实在,更何况百年繁华只一瞬,纵有千年万年亦复如潮起潮生,此消彼涨,我啊,我实在是累了。”
我蓦然一叹,语气竟好似历经过往,而羽帝听我所言当下一惊,少时他仿若回神却是凑过脸来连声问道,“龙衍,你方才唤我什么?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
啊,方才我唤他什么?百鸣兄?
“羽帝陛下,方才我情不自禁,多有逾越,还请你多多海涵。”自觉逾越,我连忙致歉,可谁曾想今时羽帝摆手打断我话,劈口直道,“逾越什么?以你我相交,你唤我声百鸣兄已算生分,从前你可不这么称呼我,龙衍,其实你还是能记起从前的,是不是?”
他急声言语,我一头雾水,此刻我讪讪后退,好生犹疑道,“那从前我怎么称呼你?”
这一问不打紧,一问后羽帝陛下竟不知是何表情,此时此刻他忽的一把环过我腰身,贴在我耳边笑语道,“宝贝儿,从前你都唤我好哥哥。”
……
胡说!
半刻愣神,不及我反应呵斥,天空中竟忽传一声炸雷,而临海礁石处则更是翻涌起数丈巨浪,蓦然间我与羽帝俱是仰首远望,天知道在那海天相接处电闪道道,雷鸣阵阵,我真的不敢相信我清楚看到了龙身翻腾,雨下如注,这不对,这远不是方才白龙溯的力量可以相比拟的,那处龙身玄光,好似在冲破什么阻碍,不对,还有其他,还有冰蓝色冷龙唤起玄冰利刃,那好像是什么法阵,那是……
远观海天,羽帝将我一双手掐得死紧,他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