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况吃紧,左右别无选择,当我硬着头皮再临莽川时,正逢淅淅沥沥小雨不断,而此际春夏之交,汛期即至,按说百越族长本不该闭关,然我身至百越都城,拜帖了数回,甚至还厚着脸皮去问当初治水时相熟的官员,却无人不道他们族长大人的确闭关清修,说什么毫无征兆,不知因由。
哦,竟有此事?
身在百越,购粮一事欲求无处,而此番锦鲤随我身侧一直沉默寡言,自从当夜撞见我与小白嬉闹,这厮便在我面前古怪的厉害,他好似憋了一股闷气说不出口,而今一听百越族长闭关难寻,则更是在我面支吾许久,到最后竟朝我道,“龙衍公子,前时那百越族长曾几次三番胁迫你去禁地,你不该不知他对你别有用心,如今,你总不会要去禁地寻他吧?”
锦鲤一问不知意味,直叫我回身挑眉,心有不悦,然这厮见我面色不善,竟更是不知所云道,“龙衍公子,你不要忘了碧螺青玳还被你丢在碧泱山,她二人可是口口声声唤你陛下的,你身份尊贵,就算如今有求于人……”
他言止于此眼神闪烁,而我闻在耳中端的难堪莫名,“锦鲤,你这话什么意思?此来百越,我与那百越族长只lùn_gōng务,再说百越禁地,禁地禁地,那是我想去就能去的么?”
一年前我因百越公主而误闯禁地,回想起彼时境况,若是我没猜错,那禁地应该与东海灵场有异曲同工之妙,同为一处五灵通道,而百越族长在禁地内自称灵兽长,甚至当初丹凤还曾经自灵界闯入此处……
思至此,我莫名烦闷,总好似有一股说不出的不祥预感,并非担忧购粮无解,反倒是担忧……,哎,麒麟怎么会突然去闭关了?不应该啊。
越想越不对劲,我甚至已无暇顾及锦鲤一番旁敲侧击,只闭上双目仔细回想那禁地情境,石门洞开,风声呼号,灵兽长好像曾提起过他出了禁地便无灵界记忆,而我前时被父皇带回五灵,显然父皇并不知这灵塚同为灵场通路,想起父皇,想起丹凤,不对,不对,我为何会如此心神不宁?
本是与锦鲤交谈,然我突然闭口不语,面色不对,直叫锦鲤好一番紧张不知所措,“龙衍公子,方才都是我胡言乱猜,龙衍公子,龙衍公子?陛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到底想起什么来了?”
我并非是想起什么,我只是……
当日驿站我心绪忽变,到最后直叫锦鲤噤声一旁连句多话都不敢讲,尚好不多时贵客到访,打破一室沉默,彼时敲门声起,虽轻柔却急切,似期待又颇含怯意,“龙哥哥,龙哥哥,你在里面吗?”
哦?是那百越小公主。
方一开门,鼎贞公主一见我不知是激动的还是高哥,上次你来莽川他们都说我阿哥要杀你,我以为……,龙哥哥,那时候你自禁地离开百越,我阿哥他的确大发雷霆,现在他又去闭关了,你,你这次还是来寻他的么?”
小公主如此发问,我一听倒有些不知对答,片时反应过来方欲颔首,正是心下一念道,对啊,公主殿下熟知禁地去路,虽说那灵塚我不便踏足,但她进出自如,倒是能替我去一寻麒麟。念此我当下细问百越族长闭关详情,却只闻得小公主连连摇头连道蹊跷,“龙哥哥,往年我阿哥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闭关,今年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与我说一声,不过前两天,他总也心绪不安,龙哥哥,我,我有些害怕。”
小公主言语间颇显忧虑,这一时她双眸尚余泪光,“龙哥哥,过不多久汛期就要来了,去年尚好有你留下的治水工事,可今年工事未完,我阿哥他又莫名其妙去闭关,我怕……”
百越尚巫蛊,大约这公主殿下也身具占卜神力,今时她在我面前说出这许多不安想必是察觉到了什么,而我温言劝慰,略略思索后提议道,“公主殿下,其实此番在下的确是专程来寻族长大人,也实在是有要事与他相商,不过禁地,那禁地我一介外人实在不能再闯,公主殿下,既然今时你担忧情况有异,那,那在下倒有个不情之请,恳请你禁地一探,若见着族长大人你好放心,当然,在下还要麻烦你告知他一声,就说今时我公子衍在莽川下等他,行不行?”
借公主传言,大约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而今时小公主听我提议,倒也应允,当日闲暇她赖在我身侧又诉了些女儿心事,最后倒是颇为正色道,“龙哥哥,只要你尽心与我百越治水,我阿哥他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其实他非常非常欣赏你,一年多来每天俱是公子衍长公子衍短,龙哥哥,还有当初,你不该骗他说自己是山间平民”,小公主一通言语,话至此急急抬眸看了我一眼,再张口却细语羞涩道,“也不该骗我。”
欸,她这是什么意思?
一语我完全不曾领会,然鼎贞公主已起身离去,甚至我都没来的及送送她,只又听得锦鲤不知意味道,“陛下,百越宗族从不与外姓通婚,碧螺青玳还在碧泱山,陛下!”
乱七八糟真不知道这厮到底想说些什么!
公主离去后,我在驿站静等消息,不多时正午方过,本来该是艳阳高照,然不知怎的,突然间阴云密布,天沉如黑,甚至还不及人们惊声四起,瞬时已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身在驿站内,纵有屋墙相护也无法让人感到心安无惧,此刻风声大作,暴雨如注,冲刷得连整座驿站都好似摇摇欲坠,而今时小公主也不知是否正往禁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