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彼岸花》那黑色的硬壳本整齐地排列着。
手冢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书本的封面,“彼岸花”三个字红艳艳的,浮在封面上,衬着黑色的底,给人一种妖艳妩媚的感觉,浓郁而热烈。
但是,身为作者的那个人,却永远都是那么淡淡的,如清风之于落樱,清清浅浅地不带一丝烟火,与她的作品风格完全不符。
不是她不懂浓烈。也许,是她已经过于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感,所以看不到她的热情,只是将之写进书里。在那一方世界里,也有一个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她。
这不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再也无法更真实的她。
但是他知道,无论哪一个,都是她。在这个名字后面,永远都是同一个人,无论怎么改变,人都是那一个。
在这个世界上,知道作者身份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而他却在多年之前就已经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庆幸,在久远的以前,她就已经亲口告诉了他?
手冢拿起书,转身走向柜台去付钱。
这些年,仿佛樱在待雪,从春天到冬天,漫漫无期般地遥远。
从樱花到飘雪,要走过多少的路才能够到达尽头?那些流过的时间不再是你我可以挽回。而从寂寞到微笑,我们又要经过多少劫难才能够在一起?那些曾经都已经远去,不再属于现在的你我。
从春天到冬天,太过于遥远,仿佛一亿光年般的等待,此生难见,以至于等待经年,却从来没有遇见。
哪怕相见,也已经走过了你我最美好的年华。宁愿此生都不再相见,那么,在你的记忆里,我永远都停留在最最美好的季节,二八的年华。
不用再回首来看此时经年之后的垂垂老矣,华发丛生。这个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不是相爱而不能相见,而是相见的时候我们都不再年轻。
从冬天到春天,太过于接近,仿佛背靠背般地接近,以至于触手可及,却生生错过。哪怕遇见,却抓不住缘分。
在这么短小的距离里,我们却不能走到一起。咫尺天涯。仿佛彼此的半身,却永不能相见。仿佛镜子两端的爱,花落尘埃,冰封成哀。
我离去时,你恰逢开花。你开花时,我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悲伤的不是你我相爱却必须等待,而是你我没有转身就已经错过。
樱花等不到冬天,它的生命太过短暂。雪看不到春天,它的温度太过冷凝。樱花等不到飘雪,飘雪也见不到樱花。这就是你我的距离。
究竟是樱在待雪,还是雪在等樱,这些都已经过去,也都已经不再重要。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么美好。不再被因果缠身,不再因缘分生离。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手冢突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上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完全忘记。
此去经年……
如果说,这些年里,他的心底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人的话……
那么,樱,就是你……
无法否认,他是在等待。
从当时少年起,经历似水流年,直到此去经年后的现在。
曾经太过于接近,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而这些年,一一走过,却发现,原来,我在等待的是你。
我已经等待过了,曾经也已经错过。但是,你我不是樱花,也不是飘雪。我们之间,没有相隔一个春冬。虽然已经错过了一次,但是,我们都还没有老去。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相信着?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还有一个未来呢?结局未定,我又是不是可以找到你?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紧紧地抓住你的手。而我,再也不会放开……
彼岸花,花语:“悲伤回忆。”
花开彼岸时,只一团火红。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多少烟花事,尽付风雨间。多少尘间梦,尽随水东转。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
开到荼靡花事了。
留下的记忆不过是一地花瓣。风吹走了,就没有了……
那一夜梦中相会。
你是白色无根莲,我是红色彼岸花。你苍白如雪,我妖红似血。你落落于天山镜池水沄沄,我寞寞在幽冥黄泉路漫漫。
那一刻,爱上你。命里劫数,无路可逃,无所可逃……
我会一直等。三千日斗转星移。你终于老去,我依旧沦陷。你来到渡口,前方暗河黑水潺湲,投以我浅浅一笑。
心静如水,心沉如石。我合上乱花枝,心痛破碎,心死无望。我脉脉花香的缠绵,抵不过苦涩寡汤的忘却。
我还活着……
没有灵魂只有**,却坚持爱你。
流川樱坐在窗前,望向天空。任风翻过书页,只是浅浅的一笑。
她走到书桌前,将最近接的翻译工作资料整理好,放进资料袋里封好。
幸好她会三门语言,中文和日文都很精通,学了两辈子的英文现在又身在美国,英语会话交流阅读也完全不是问题,因此翻译工作找起来也容易。
家里的确是不缺钱的,或者说很有钱——这么说也不是问题。
爷爷的遗产是她和流川枫继承的,艾德温家的财产支配权也在她手里,很久以前开始父母每个月就会给她和流川枫打过来一大笔钱,到现在为止父亲也还在继续这个行为没有